雲朵隻身走下樓梯,前面的牢頭恭敬的行禮,為她帶路,後面還有大隊的人馬。
好像走了很長很長的路,一個轉彎緊接著一個轉彎,路過了一處又一處牢房,地上的老鼠可能是好久沒有見到有人來過,猛然出現人,也不知道害怕,咕嚕嚕的轉著眼,看著這些莫名的闖入者。直到,到最最後頭,沒處可去了,小兵才停了下來。
這是一處積水很深的水牢,才剛開門,一股非比一般的寒冷撲面而來。
「皇妹?」
「婉靈?」兩個不同的男人深情而驚訝的呼喊,讓雲朵難以置信的看著已淪為階下囚的洛風與皇兄。曾經溫文而雅,紋絲不亂的溫文男子,曾經意氣風發,叱吒風雲的皇兄,都被粗粗的鐵鏈給套住,深深的積水,漫沒至他們的頸部,兩人的發都已散落,胡亂的散開,有些,還粘在臉上。水是渾濁的,上面漂浮著不知何年何月已經死去的人的衣服,還有,老鼠,還有油膩腐亂的菜葉。
「洛風太子,皇兄,你們?」再多的話,雲朵已經無法開口。
「皇妹,你別太在意,狗皇帝他們勝之不武,若不是與『復仇門』內外勾結,他們不可能抓得住我們。」司馬逸雖在受苦,卻還不忘安慰雲朵。
「婉靈,我們沒事。你放心吧!」洛風太子也跟著安慰。不一會兒,兩人方才想起了什麼似的,齊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雲朵強忍住心頭的傷悲,呼之欲出的眼淚,邁著小步,欲走近洛風與皇兄的身邊,卻在邁出第一腳時被牢頭給攔住了。
「公主還是請回吧,劉公公怕是等急了。」牢頭不失恭敬的說道。手上的力道卻一點也沒減小,阻止住雲朵的前進。
雲朵沒有再多的堅持,對著被牢牢綁住的兩個人道:「皇兄,洛風太子,你們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你們出去的。」說完,不等兩人再說什麼轉身而去。後面的人,趕緊跟上。
待雲朵離去,綁在柱子上的兩人相視而笑,臉上的神情和氣質儼然不是洛風太子與南詔太子應有的猥瑣。「終於可以不用呆在水裡了,真是髒死了。難為這老頭想到用這樣的方法騙人,真是難為他的一片苦心啦!說真的,那公主還真是細皮嫩肉的,眼淚汪汪的兩隻眼睛,我的心都疼了。」
剛剛的牢頭去而復返,嚴歷的道:「公公有令,兩位還是好好的呆著。等事情徹底有了結果,自會有兩位的好處。」
「啊?」兩位顯然是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出,不滿的道,「還要在這臭水溝裡呆著,真是夠了。」不過,為了好處,他們也只得忍了。
看到雲朵冒頭的劉公公是鬆了一口氣,這是他背著皇上設好的計謀,也是為了皇帝的一片癡心著想,看著皇帝日日望著婉雲宮,想進卻又不敢進,獨自相思的樣子,與皇帝與好多年感情的他,實在不忍心。
「公主,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劉公公揮退左右,待到了一處較為僻靜的地方,才阻去雲朵的前路。
「劉公公,有話直說無防。」雲朵看著眼前的這個老奴,靜靜的道。她現在有一肚子的火向皇帝噴發,卻在看到劉公公那張滿是皺紋,低彎的腰背時,平靜了下來。
「公主,這些,都是老奴安排的,皇上並不知情,老奴也是不得已,看著皇上為公主茶飯不思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公主早做決斷,為了你的皇兄,也為了天下百姓。」劉公公言詞閃爍的道。
「哼,那真是難為你了。」雲朵冷哼一聲,嘲諷的道:「皇上還真該好好感謝你這個忠心的奴才。」剛才還覺著他有幾分可憐呢,現在,灰飛煙滅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還真是不假。「帶我去見皇上。」
劉公公臉上一窘,其他的話也說不出口。帶著雲朵直奔御書房。外面的守衛見是劉公公帶的人,並未多加阻攔。
「皇上,公主來了。」劉公公提醒正在埋頭批閱奏折的皇上。
「你,來了?」皇帝這些天一直都在為接近雲朵而傷神,他想見她,卻又怕見她。不見面,又會想念,見到了,只會更加失望。今天,她竟來了,她,想通了?
「嘩」皇帝的驚喜還沒來得及表達,雲朵已經氣憤的將他御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宣到了地上。然後,毫無畏懼的直視皇帝。
「這?」劉公公被這一舉動給嚇傻了。千不該萬不該,這個時候領她來見皇上的。
「你!」皇帝就一個你字在那裡,卻找不到別的話語了。
然而,雲朵的怒氣還只是剛剛開始,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她所能夠到的,搬動的,統統的掃落,砸碎,如同砸碎這不公的命運,這醜惡的世界。
「來人啦,給我拉出去,瘋了,她是瘋了。」反應過來的劉公公扯著嗓子喊外面的守衛,守衛們是早已聽到的,只是沒有接到命令,他們不敢進來罷了。待他們進來時,已經是一地狼籍了。
相對於劉公公的驚慌失措皇帝顯得太過冷靜,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著雲的的歇斯底里。直到皇產帝發話,「拖進刑牢。」兩邊的衛侍才敢對這個瘋勁十足,卻又關係微妙的女子動手。
「你這個狗皇帝,這個昏君,你這個小人…」雲朵本來是想好好跟他談的,可當看到這位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時,她又想到了在牢中受苦的皇兄和洛風太子,所以,她沒能忍住的爆發了。
雲朵被守衛無情的拖了出去,口中還在罵著她能想得到的所有言詞。直到,她被再次關進她剛剛離開不久的陰冷地天牢。不過,這一次不再是一室的平靜,而是燈火通明,只因這裡是刑牢。除了陰冷,還有絕望的慘叫,還有,鮮血和死亡的味道。面對這一切,雲朵特別的平靜,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