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本來日子緊。只有兩天了,可昨天整整一夜,任雲朵想破了頭,也沒有想到可以說服的辦法,更沒有想到可以出去的方法。怎麼辦?怎麼辦?蒼天啦,大地呀,請派人來救救我吧!
雲朵是想著要絕食的,可是想著跑路需要力氣,雲朵終於決定不和肚子過不去。
「雲朵,都是我不好,可我也是沒辦法。」大力滿懷愧疚的對雲朵道歉。「我娘現在通知了村子裡所有的人後天來喝酒,全村人都知道我要和你成親了,如果不成這個親,到時候村子裡的人都會笑話我和娘親的。我娘她是那麼要面子的人,一定會很難過的,而我不想讓她難過。」
「大力,你知道你娘會難過,你又有沒有想過,我的娘親,我的家人,也會為我難過的。」雲朵現在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憨厚的大力身上,「我本就孤身一人來到這裡,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就算要和你成親,最少也要徵得我的同意。就這樣,我算什麼?如果你真的覺得愧疚,你娶我也得三聘六禮,上我家提親,按規矩來。」
「可,我們要去哪裡提親,我記得你說過,你並沒有親人。」
「不管怎麼樣,你們也不能至我的感受而不顧。」雲朵詞窮,差點惱羞成怒,也只在一轉眼之間,又變成了哀求,「大力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也救了我,我是很想報答你,可我們能不能換另一種方式。求你了,現在也只有你可以救我了。我相信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你一定一定會娶到一個十分十分適合你的女子的。」
「好吧!我盡量試試。找機會再放你出去。」大力幾經猶豫,終於痛下決定,找機會放了雲朵。
「真的,太好了。」雲朵如同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明,光顧著自個兒高興忽略了大力的失落。
大力雖有答應,可大娘似早就猜到她會從大力身上下手似的,請人緊盯著她,大力更是在以後的日子裡沒有接近房間一步。一種擔心又一次湧上了心頭。直到,直到初六的日子到了,辰時都不到就來了很多人來幫忙。更請了喜娘來給她梳頭,鳳冠霞披倒是一樣不少。
雲朵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反抗是沒有用的,到處是人不說,女人們都是來看著她的,跑也只會做無畏的抵抗,還不如省些力氣的好。如一個木偶娃娃一般,任她們在她的頭上「胡作非為」。直到,直到蓋頭被蓋上,屋子裡才總算是清靜了下來。
待屋子裡被清了場,雲朵確定沒有人了之後,將紅蓋頭隨意的扯下來。讓她現在就投降,這不是她的風格。屋子外面是有人把守著的,卻並沒有進屋裡來,看身形個子並不高大,感覺機會來了。拔掉頭上的一個簪子扔到櫃子下面,再次把蓋頭蓋上,這才急急的呼道:「請問有人嗎?有人嗎?」
「什麼事?」外面的人聞聲進來了。
「是這樣的,我頭上的一個簪子剛才可能沒插穩,掉到櫃子下面,我現在蓋著蓋頭不太方便,麻煩你幫我撿起來好嗎?」雲朵的語氣中透出一絲急切。
「好吧!」來人雖有些懷疑她的東西是怎麼掉的,卻還是忍住沒有發作,「你移開些吧!」雲朵依言起身,在女人彎腰撿東西的時候,她迅速的扯下蓋頭,掄起木椅,狠下心腸,閉上眼用力的砸了下去,聽得一聲悶哼,那人終於軟了下去。待雲朵睜開眼睛,見人不省人事,合起手掌祈求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不是故意的。」來不及太多時間的慈悲,以最快的速度換下一身嫁衣,偷跑了出來。
由於這裡是待嫁新娘的地方,除了那個看管她的人,其餘人都在外面忙活,雲朵出來也算順利。依稀記著來時的方向,又是一通毫無目的的拚命狂奔。她的時間不多,如果被人發現了再抓回去,以後的日子,她一定會很慘的。現在,眼前, 除了跑路,她別無選擇。
跑,在還到處堆積著雪的山路上拚命的跑,快點,再快點,是她心中這一刻最急切的呼喚。她不想被抓回去,不想就那麼嫁人,她不想那麼稀里糊塗的在這山溝裡過完她的下半生。總之,她不能就這樣和大力結婚,救命恩人也不行。總之,她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去做。
「看,那個賤人就在前面,大家快去追。」後面很多人的聲音讓雲朵剛剛慢下來的腳步又緊跟著快了起來。地形不熟,又下雪,她能跑多快,可後面人的追趕是她最好的加速劑。
「哼,賤人,看你還能跑多遠。」村裡的男人女人們都追了上來,幾個跑得快些的男人已經離她很近了。雲朵心中萬分急迫,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卻還是在拚命的跑。
近了,更近了,那些人離她只有幾步距離了,很快的,她被人狠狠的抓住了。她知道,她的逃嫁之路就此斷送了。
「哼,想不到還跑得挺快的。」抓到她的壯實漢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說話間,後面的人也跟 著堵了上來。「就是,累死我了,還真是的,這個時候了還想跑。」
「謝謝大家了,回頭一定請各位鄉鄰好好喝酒。」在停歇的間隙,大娘已經跟了上來,向著出了力的眾人道謝,當眼光落到雲朵身上時,表情陡然一變,歷聲道:「哼,想跑?還敢打了人再跑,早知你如此不知感恩戴德,我兒子大力就不該救了你。以後,會有你好受的。」那眼神,落在雲朵身上,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她想,她完了,徹底的完了。
「來,大家幫忙給我押回去。被她這一鬧,只怕是要誤了時辰。」此時的大力娘親,儼然一位能指揮千軍萬馬的女將軍,氣勢逼人。
怎麼辦?這裡沒有人能救她。雲朵不出聲也不反抗,表現出視死如歸的樣子,心中早已經思緒翻飛了,老天,快出來一位大俠吧,只要誰救了我,我一定嫁給他,做牛做馬也願意。以前還覺得這些村民挺純樸的,現在看來,也是如狼似虎。她藍雲朵發誓,誰救了她,她一定好好的,好好的報答。
「走,走,不要再誤了吉時。」
「說實話,讓這麼個美妞兒嫁給周大力那二愣子,還真是便宜了那小子。」
「就是,看看那細皮嫩肉的,可惜了,可惜了。」眾人議論紛紛,嘴裡說著可惜,眼睛卻也滴溜溜的圍著雲朵全身上下亂轉,惹來周大娘想發作卻又看在剛剛幫忙追人的份上不好發作。只能把氣都撒到雲朵身上。「你這個賤人,我讓你跑,我讓你跑。」邊說邊拿著棍子抽到了雲朵身上。
雲朵連躲閃的餘地都沒有,雙手已經被人給捆死了,旁邊還有兩年輕力壯的押著呢,可輸人不輸勢,她用前所未有的憤恨的眼光對著以前還覺著慈祥的恩人道:「我警告你們,別太過分了,否則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後悔今天這樣對我的。」
「後悔,笑話。你嫁到我們村裡一輩子也出不去,真不知道我們有什麼好怕的。如果你的親人來找你,他們也找不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來。」剛剛被雲朵打昏過去的那位女子嘲弄道,可能是為了報她剛才的仇,揚手一巴掌甩到了雲朵臉上。
「哼,老娘今天就讓你先後悔你剛才打昏了我。」說著,又是一巴掌要落下來。說時遲,那時快,寒光一閃,那隻手伴隨著鮮紅的血水飄到了丈餘外,血與雪的紅白相見,在此刻格外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