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看我一眼，和顧思遠打招呼。
我垂下頭，不去看這幅和睦友愛的畫面是多麼的感人。我的心裡面像是有針扎過，一連串的小孔，不停的向外冒著血水。
「蕊姨，你讓他們走吧……我還是挺難受的，想睡一會。」
蕊姨看看我，又看看旁邊的人，然後點點頭。她起身去取手邊的皮包，把一沓錢掏了出來。
「顧先生，袁舞的事勞你費心了。我和她爸回來了，你們去忙你們的吧，這裡有我們就行。」她上前把鈔票塞給之前遇上的靈川，可靈川看著顧思遠就是不肯接。
我和顧思遠的目光對上，他的眼睛裡湧上複雜的情緒，似有千言萬語卻不能言說。
這一刻，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湧上濃濃的酸楚，我的淚就凝在眼眶裡，只需要輕微的一個碰觸它們就會傾巢而出。
彷彿看懂了我的想法，顧思遠沒有絲毫徵兆的大步上前擁住了我的肩膀，他緊緊的把我攬在了懷裡把我的耳朵印在他心臟的正中央。
咚咚咚的心跳聲沉穩有力，他想對我證明什麼？
他忽如其來的舉動不僅使房間裡的人都驚呆了，就連我整個人，也像是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整個人都浸潤在他的氣息和心跳之中，不能言語。
「顧先生……您就對夫人說了吧。別讓她再這樣痛苦了。」
說什麼？
我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用質詢的眼光直直的盯著他。
難道，還有什麼背後的故事？
顧思遠淡淡一笑，轉身向我黑沉著臉的父親走去。
「爸爸，能不能和我單獨的談一談。」
「噗！……」蕊姨趕過來餵我的一口水被我當場噴了出來。
「爸，你別聽他亂叫，他這人是個瘋子……」我惡狠狠地瞪著顧思遠，恨不得上去扒了他的皮，當年程嘉寧的打擊讓一個正值壯年的漢子一下子變成了如今的垂暮老人，不僅老了，還因為我的過錯染了一身重病，難道那些打擊還不夠，他今天還要再來一次？
我推著蕊姨，帶著哭腔求她快去攔著我父親，千萬別跟他談。
我慌亂的起身要下床，我要親自把這個薄情無義的後夫趕回清城去。
「別鬧了……袁舞！」
父親終是忍受不了大喝了出來。
他指著顧思遠說，「你，跟我過來……」
我目光呆滯的望著在我眼前關緊的門扉，第一次把怨氣撒在了靈川身上。
「你……也過來。蕊姨你去沙發坐著，我問這小子幾個問題。」
靈川忐忑不安的從角落裡走過來，垂著頭不敢看我。
「你家先生有什麼事瞞著我？」
靈川搖搖頭。
「那你知道不知道年過完我就要和他離婚的事。」蕊姨在一旁喊了一聲袁舞，我安撫的看了她一眼示意沒事。
靈川緊張的抬起頭說：「先生不會的……他還來不及跟你解釋。」
我笑……「不會？是他不會還是我不會。」
靈川堅定地搖搖頭，對我說：「夫人，先生說了還不到時候，所以我今天也不能說出來。不過，靈川可以用人格擔保，先生……他是真心喜歡夫人的。」
「喜歡個P！」
「喜歡我他會婚前就跟我說明這只是個遊戲？喜歡我他會帶著蘇茉回家跟我攤牌離婚？喜歡我他會在秦璐到顧家的第一天就把我掃地出門？！呵呵……靈川，你跟著先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你還不清楚？」
「先生，是很好的人！夫人……你別生氣，靈川不好，以後你怎麼責罰我都沒有關係，但是現在靈川求你別再把先生推開了。」
他的眼裡盛著濃濃的哀痛，我能理解也感同身受，但是我卻不能夠像從前一樣天真的認為，我袁舞什麼痛都可以受。那時候沒有惦念也沒有牽掛，更沒有喜歡上這個叫顧思遠的男人，所以才可以安靜的和他在一起，本想著度過一段不算好也不算壞的時光以成全和忘記嘉寧，卻沒有想到我卻是在這場婚姻的遊戲裡賠上了全部。
我慘然一笑。
揮了揮手表示不想再說下去了。
隨他吧，事情已經這樣了，顧思遠即便有再大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能改變即將到來的事實。
我轉頭對驚呆的蕊姨說，「蕊姨，你幫我去辦個出院手續吧，醫生說靜養就可以，我們還是回家靜養去。」
我又一想，接著說。
「我後天還要回清城，公司要值班的。」
蕊姨看看我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是擔心我的身體，卻又拗不過我的脾氣。她說等我父親回來再說。
正說著門開了，之前出去的兩個人回來。父親打頭，憂心忡忡的神情，看著我只長長的歎了口氣。顧思遠進門就說，靈川送老人們先回家休息，他留在醫院裡照顧。
我冷哼一聲，起身穿鞋。
「蕊姨，我們去辦出院。一個普普通通的發燒，至於整這麼大氣勢嗎？再說了，這裡住一天就要頂我們小老百姓半個月的工資，我可享受不起。」
父親喊住我，讓我躺下。我卻偏不，立在窗前發洩似的找衣服穿。
「這樣吧，爸爸……你們先回去，我帶袁舞去我在龍伊的房子靜養，我和她正好可以談談。她的病你們不用擔心，後期吃些藥就沒事了。」
我回頭瞪著說話的顧思遠。
「不許你喊爸爸……跟你無關！我不跟你去什麼破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和你離婚！」
他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傷楚，但是很快他就把它壓在了笑容下面。
「聽話，不要鬧小孩子脾氣……跟我走，好嗎？難道你都不想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