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凱和韓琳手裡拿著報告,聽著眼前的這位享譽全球的腦科醫生在和他們解釋韓凱的病情。
韓琳自己就是一個醫生,掃了幾眼那個病例報告就知道了他的病情惡化了,雖然不如這位美國腦科醫生John那麼精通這方面的醫學,但是她已經感覺到情況很危急。
「最近有出現過眼前模糊的現象嗎?」John關切地問,看看手中的腦部片子。
「有時候吧。」
「是在情緒激動的時候?還是平常都有一些?」他操著生硬的中文問道。
上次是在葉小秋離開的時候吧。
「情緒激動的時候。」
「其實韓醫生你也看過報告,血塊擴散的速度比預期的想像要更快了,已經再次影響了視神經,也沒有辦法再做手術了。」他看向焦慮的韓琳。
「我還是會瞎嗎?」其實自己不怕死,但是最害怕的就是生活在黑暗裡,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她,而且還要她來憐憫自己。
他不能接受。
「目前來看,血塊擴散的方向只是波及了視神經,或許會有一些影響,但是只要在一個月內做手術,那麼這一個月內應該視物是不會有什麼問題,偶爾因為情緒激動而視覺模糊也不是太影響生活。只要保持情緒平靜就可以了。」John看向他道。
不會失明就好。韓凱心裡安下去了許多。
John繼續道:「其實一個月內做手術,照目前的形勢來看,還是樂觀的。你們好好商量一下吧。」
「好。」韓琳伸手使勁捏了捏他的手,把韓凱想說自己要繼續考慮的話給掐了回去。
從醫院出來。
「你Y的,快點準備一下,我明天就去給安排手術!越快越好!」韓琳風風火火地道,「不然你死了我都不管你了!」這個手術托的時間越長久越有風險。
看到韓凱依然猶豫的臉色,她真是恨鐵不成鋼啊,這個弟弟為什麼總是不好像自己一樣果斷點呢!當然,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經常是武斷多於果斷的!
「我還想考慮……」
韓琳一個急剎車,想把韓凱給撞到擋風玻璃上。
「姐,你要再來幾下血塊就估計被打散得和雞蛋清一樣了!」他笑呵呵地道。
她咬牙,把車停在路邊,終於忍不住了多日來的憤怒,你以為我沒看到嗎?!自從葉小秋回家之後,他每天動不動就發呆,在屋子裡也不願意出來,可是偏偏又在她的面前裝得好像沒事人一樣!
你以為你裝就可以把自己裝得很強大?!裝得沒病了嗎?!
「韓凱,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和葉小秋已經不可能了!她是我們的妹妹!你現在還不做手術到底是為什麼?!你要是為了她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根本沒有意義了!」她一下子揪著他的衣領,溫熱的鼻息都噴到他的臉上了,怒吼道:「你,們,不可能了!」
韓凱呆呆地看著她,那句話環繞在他的腦海裡。
「嗯?!」她又揪一下。
「我知道。」他淡淡地道:「我會在一個月之後做手術的。」他看著姐姐漸漸泛紅的眼眶,鼻子一酸,只能這樣了。
夜幕降臨這個城市,到處的霓虹燈亮起,漫天的繁星閃著眼睛。
「你能過來一下嗎?」韓凱坐在海邊,獨自一個人看著波濤洶湧的大海,對那邊焦急地哄著寶寶吃藥的葉小秋道。
「哥,對不起,寶寶生病了,怎麼了嗎?對了,今天的檢查報告怎麼樣?」葉小秋夾著電話,又想到他的病,也是擔心。
韓凱打了個哈哈:「沒事,都是催做手術罷了。」
「這樣啊……」
「那我先掛了。」韓凱淡淡地說道,聽到那邊寶寶的哭聲淹沒了他的話,女子一直溫聲軟語地在哄著寶寶。
「天哪,怎麼還不退燒啊!,喂,韓凱,我待會過去,好……」她再對韓凱說話的時候,那邊只有掛了電話的嘟嘟聲音,她楞了一下,但是懷中的寶寶發燒燒得滿臉通紅,因為感覺身體難受,煩躁地哭著。
她亂了分寸,但是孩子就在眼前,而且這樣發燒會燒壞的,她只能先顧著孩子了。
「怎麼突然就發燒了呢?!」
「醫生來了!」奶娘領著醫生進來。
葉小秋連忙抱著孩子,焦慮地迎上去。
星光落滿了落寂的男子一身的光輝,他在這個繁華而空洞的城市裡沒有目的的閒逛著。
他那雙平素溫潤而明亮的眼睛此刻是空洞而迷茫……
他想,我會不會就這樣走著,走著,突然就停止了呼吸?他抬頭看到那摩天大廈上燈火通明,自己有多少次是和他們一樣一直工作到深夜,不過生病之後身體都不再允許了。
他又看到情侶十指相扣地走過街道,臉上的笑容生生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一個用一根藍色絲帶簡單地束著青絲,身形略微消瘦的女子挎著一個白色的單肩包在他的面前走過。
他站住,看著那側臉。
「小秋!」他快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驚喜地看著那張臉緩緩地轉過來。
「嗯?你叫我?」那卻是一張充滿驚喜的陌生的臉頰,除了側臉有點相似以外,和葉小秋一點都不像!
韓凱連忙放開手,心中悵惘, 後退一步歉意地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陌生女子看到這麼帥的男子,很想認識他,一個勁地在自我介紹,韓凱只是禮貌地笑著,搖搖頭,那聲音感覺讓他很煩躁,很煩躁,她不是這樣子的,她的聲音總是讓人覺得很安寧,讓人覺得溫暖,不好像眼前這個人。
「對不起,你不是她。」說完轉身猶如逃一般離開。
「沒關係,我們可以先認識……跑這麼快幹嘛?我長得也是蠻漂亮的嘛。」遺憾死了。
「喂喂,跑什麼呢!?」
「撞到人了!」
……
他盲目地在充滿人的街道上狼狽地跑著,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是否負荷得了,他眼眸裡反射著晶瑩的光芒,他不知道在這個時候他可以去哪裡?!可以做什麼?!
他想逃,逃什麼?逃開他們是兄妹的事實嗎?!
終於,他氣喘吁吁地慢慢停下來,轉過身,右邊是一家裝修豪華的夜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