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不遠,賀雨辰突然聽到那聲壓抑的聲響,心也似被重重敲打了一下。
「顏顏……」他匆忙轉身,卻看見她一動不動的趴地上。
渙散的眼眸瞬息聚集了掛懷的光,他大步跑到顏顏身邊,邊輕喚著,邊把她扶起來,鮮紅的血,登時將他的心狠狠的揪了一把。
她面朝下摔倒,鼻血洶湧的流,和慘白的小臉,形成鮮明的對比。彷彿冰水淋身,賀雨辰一陣戰慄,然後抱著顏顏,衝出門外。
……
楚天浩火急趕到醫院時,顏顏正在輸血,尚未甦醒,臉色依舊蒼白。
「楚總,她體質差,只是暫時昏迷了,醒來後,就可以出院了。」醫生見楚天浩面色不善,急忙解釋。
楚天浩看著那一滴滴在血袋裡滴落的血液,心怎麼也不能保持鎮定。而,賀雨辰,那個男人,正一聲不吭的站在床邊,一臉關切的看著顏顏。
「賀雨辰,你對她做了什麼?」楚天浩怒目冷視,卻怕打擾了顏顏,把聲音壓得很低,幽冷壓迫的怒氣卻不輸於大聲咆哮。
他怒極,尤其是,看到他看顏顏時的那份關切與疼憐,他楚天浩的女人,憑什麼要這個男人來疼?
「楚天浩,我也正要問你,為什麼不好好照顧顏顏,讓他的身體這樣虛弱?」賀雨辰抬頭,清澈的眼眸中,不意間籠上一層敵意。
冷冽寒徹,冰封的氣息在四目間凝結,短短一瞬,敵意已經分明。
「我怎麼照顧我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管,但,你對她做了什麼,我卻有權過問!」楚天浩眸色更冷,他的女人,他就是拿來打拿來罵,也不允許別人傷害她一分一毫。況且,賀雨辰……
這個男人,已是他最痛恨的對手。
他曾發過誓,一定要把賀氏集團徹底搞垮,而,賀雨辰,現在就是賀氏集團的總裁。況且,這個男人,還曾在碧海泳池摟著顏顏進過同一間房,顏顏也還為了他砸過他的車,這些恨,焚心蝕骨。
「我對她做了什麼,她醒來後你問她,自然會知道。楚天浩,顏顏是個好女孩,請你好好對她。」賀雨辰直視楚天浩的冰冷,清澈的眼眸,卻散發著不容侵犯的氣勢。
「我怎麼對待我的女人,輪不到你來過問。」楚天浩再次重申,幽冷的瞳,亦是令人窒息的壓迫,他再一次,宣誓他的主權,讓他明白,顏顏是他的專屬。
我的女人!四個字,如刀一般劃著賀雨辰的心,心早已被傷透,可,他依舊保持著那份冷靜。是……她就是他的女人,她愛他,而,他算什麼?也只不過是她生命裡匆匆的過客而已。
「是男人,就要對女人負責,楚天浩,她受的傷已經太多,請你別再傷害她。」賀雨辰終於軟下了口氣,彷彿在請求這個商界的同行和對手。
「你把她害成這樣,又何必在這裡裝好人,賀雨辰,顏顏馬上就是我的妻子,你以後最好別再騷擾她,如果這次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的帳,永遠算不完。」冷冽擲聲,楚天浩緩緩坐在顏顏的病床前,看著她蒼白的臉,關切深情,不自主的用手撫摸顏顏的額頭。
看著楚天浩關切的神情,賀雨辰突然感到很低落,他們果真是彼此相愛,不是,本來就希望他們幸福的嗎?不是,本就想讓楚天浩愛她、疼她嗎?為什麼,看了他這樣,他的心反而好痛好痛。
都說,真愛是無私,那麼,他對顏顏到底是不是真愛?賀雨辰不知道該說什麼,終於還是,沉默的轉身離開。
我愛的女孩,希望你幸福,永遠幸福,無論你什麼時候,遇見什麼樣的事,只要我能幫忙,我一定不會推辭……
可,你有了楚天浩,還需要我幫什麼忙?
賀雨辰一向平靜的心,此時,一波又一波的泛著波瀾,怎麼止都止不住。就這樣走了嗎?再見面,也許,她就已經是他的妻……
失落感歇斯底里,賀雨辰的腳步是那樣沉重,拐角時,他蒼然轉身,再看一眼她蒼白柔弱的臉,黯然失神,他多想再多看片刻,可是,楚天浩又冷眼看來,充滿了狂野的敵意。
憑借男人特有的直覺,他看得出,楚天浩對他和顏顏之間的誤會,而,何須解釋?又如何開口,他的情緒,都已接近崩潰。
「楚天浩,顏顏很愛你,祝福你們。」他終於開口,澀澀的暗沉聲音,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他想擺出一個祝福的笑,可,表情卻似凍結。他從不,違心的祝福別人,也明明是真心,可,他的聲音和表情,卻偏偏沒有一點祝福的痕跡。
「賀總,真希望你的祝福是出於真心。」楚天浩沉聲說,她愛不愛他,是他一直想知道卻也無從得知的問題,對他的恨,顏顏說過無數次,而,愛字,他從未聽說,就是在她的日記裡,他也未曾看到。而今,卻在別的男人口中說出,就算她對他,真的有愛,為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賀雨辰卻知道。
難道,她的事,他都知道,而自己——卻知之甚少?
雙目蒙上一層霧氣,楚天浩看著顏顏,卻發覺,怎麼看也不能將她看清楚。
黯然失落,賀雨辰迷迷濛濛的走出醫院,頭腦史無前例的這樣不清醒,彷彿酩酊大醉,又彷彿夢未醒。
張悅心急惶惶的穿過馬路,她從王媽那裡一得知顏顏受傷住院的消息,就匆匆趕到醫院,正要進醫院,倏然看到低著頭正要過馬路的賀雨辰。
「賀總。」她對賀雨辰招手打個招呼(她現在已經是賀雨辰的高級助理),賀雨辰卻沒有聽到一般,心神恍惚的過馬路。
一輛高速行駛的轎車突然向賀雨辰駛來,隔得距離還遠,他明明還來得及閃開,卻沒看見一樣的,木木的緩步向馬路對面走。
「賀雨辰,小心車……」張悅的眼眸登時收緊,慌亂的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