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提步,慕容燕一急,從後面抱住琉璃的腰,緊緊的貼在背後急促地說:「琉璃,不要走,你要怎麼樣你才會喜歡我?只要你說一句話,我馬上休了那些男妾,這一生一世只愛你一個人,皇位江山都讓給你,好不好?」
琉璃沉著臉聽她說完,皺眉一根一根的掰開她的手指冷靜地說:「第一,我不喜歡你,就算你再怎麼樣好我也不會喜歡;第二,不要隨便發一些自己做不到的誓言,第三,你再不鬆手,不要怪我翻臉無情。今晚的話我當沒聽到過!」
慕容燕跌倒在地上,看著那個挺拔修長的人影漸漸消失在夜空中,這才失聲抽泣起來:「他到底想要什麼?只是權利嗎?好,我給你,但是你為何不要我,為何不要我?」
冷冷的夜風一吹,琉璃的心情平復了不少,三國戰爭,當然也有武國參於,但慕容鮮已死,她也奪了武國的大權,再把慕容燕殺掉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再則自己也需要這枚棋子為她坐鎮上朝,而且那傢伙對自己也動了情,就讓她留著吧!
沒想到第二天她剛一上朝,十名朝中元老級的大臣一同上書,竟是請她當武國的皇夫!
滿折子儘是什麼小候爺天姿英表,丰神俊朗,與女皇天上一對,人間一雙,又雲後宮不可一日無主,懇請小候爺入贅云云。
琉璃看了哭笑不得,面對這些老臣激動的說辭,她默默的聽著,淡笑不語,最後才丟出一句:「本候善於遊山玩水,過不慣宮中生活,各位請不要再上此折!」
眾大臣卻以為小候爺自謙,更是對此事的熱情達到了前所末有的高度,發展到一上朝第一件事就是勸她趕緊嫁入皇家!
「你說少主會答作皇夫嗎?」柔雨笑瞇瞇地問道。這個武國的女皇呀,八成跟自己一樣,以為少主是男人,迷上了吧?
「切,她配得上少主嗎?我敢打賭少主一定不會理她!」諸風軒嘴快地說道。
「說不定哦,說不定少主為了江山會委曲求全,我賭少主會作皇夫,不過嘛,不會和那個女皇圓房!」閃電興致勃勃地說道。
「我來作個見證,賠率一賠五十,中間人佔二成。」奔雷也湊了上來。
「你們在談什麼這麼興奮?」一個清淡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熱烈的討論。
「啊,沒事沒事!」閃電一溜煙的閃人。
柔雨咬牙,死小子,有你的,玩陰的!琉璃看著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的四人,還有餘在石桌的銀子,莫名其妙!
「少,少主,你會作皇夫嗎?」蘇晰在服侍琉璃寬衣時壯著膽子問道。
「放屁!」琉璃猛爆粗口,外送一個無敵大栗子敲在蘇晰頭上。
蘇晰揉著頭得意的說:「哈哈,我贏定了!」
「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
這些人最近都奇奇怪怪的!
面對崔尚書不折不撓的上折子,琉璃已經忍到了極點,她陰陽怪氣的冷笑三聲:「崔大人,嶺南風景不錯,還缺少一個知府,你是不是想去哪裡養老啊?」
嶺南,障氣,毒蟲,蠻夷,偏遠,深山!
幾個詞組合起來讓崔尚書打了個寒顫:「老臣以為千里候應坐鎮千里之外,決勝四方,再則女皇宮中已經有男妾一十八人,可以不為皇夫!」
琉璃滿意的看著他改口,凌厲的鳳眸一瞪,看誰還來找死?朝堂上這才安靜下來,都對女皇作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知趣的退了下去。
琉璃總算結決了這個麻煩,忙於繪治山水河圖,來治理每年都要發水的淮河一帶,一直忙到深夜才伸伸腰,合上圖紙,準備離開皇宮。
驀地,一抹黑影在眼前一閃,快如閃電的隱入黑暗中。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相信武國突然出現一個千里候,再加上上次的一戰成名,她的名氣已經傳遍三國十族,無人不知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果然如此!
有人找上門了,不陪人家玩玩似乎說不過去。
琉璃足尖輕點,朝黑影追去。黑影身法絕倫,總是虛晃一招就走人,看來是想引琉璃到某個地方。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琉璃一身白衣鋪陳如雪,凌空飛行時衣袂飄飄,宛如謫仙下凡。
黑衣人青衫隱隱,凌空踏步,身法精絕妙倫。琉璃微微皺眉,天馬行空步!此人絕對是一個勁敵!
兩人你追我趕,行了一個時辰,來到一處霧遮煙埋的青秀山莊,青衣人忽然隱入莊內,消失不見。
惟有一個清朗淳厚的聲音響起:「隱公子果然好膽量,好身手,在下佩服佩服!」
隱公子,這麼說他已經知道自己是春風度的主人了?
琉璃也不遮掩,淡淡地說:「閣下引我來此,有何見教?」
「在下久慕隱公子文滔武略,天下無雙,特來請公子破我的九宮八褂陣。」
琉璃心中一動,冷笑道:「原來是金國的國師諸葛青松,早聞諸葛青松對陰陽風水無所不曉,在下也正想領教一二。」
對方顯然一愣,不過也大方地說:「既然被你知曉身份,我也不再隱瞞,在下正是想一試隱公子的能力,希望能與公子結廬共賞天象變幻,指點大好河山。」
說穿了不就是想讓拉擾琉璃,這麼一個優秀的少年,得了他無翼於如虎添翼,諸葛青松算盤打得啪啪響。
琉璃眼眸中掠過一絲寒光,她也想一試諸葛青松的虛實,微微一笑道:「好!」
霧,漫天的霧似乎隨著黎明的到來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有越來越厚重的感覺。
三步之內看不清眼前的東西,霧凝成露打濕了琉璃的衣服。
她抬眼,微微觀察了一下地勢走向,已經瞭解於胸。瀟灑的邁開一步,眼前的桃枝突然移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湖泊。琉璃素手輕折桃枝,這一枝桃枝正是陣眼,也是生門。
桃枝一折,眼前湖消路平,她上前一步,隨意的折花踏石,踏著無相步,輕鬆了走出了第一陣。
一棟清雋秀雅的竹屋,在落英繽紛的山谷中,安靜地孤寂立著。
猶如它的主人,因自負才情過人,常感覺寂寞無對手,正靜靜的執杯,等待琉璃的到來。
十年過去了,諸葛青松除了眉眼更加圓潤成熟外,並沒有發生別的變化。他的黑眸亮如辰星,閃著智慧的光芒,手中羽扇輕握,扇動間,世間已經過數年,歲月無聲卻叫人害怕。
片片桃瓣落於琉璃眉間髮梢,輕風吹動她的黑髮輕舞,恍惚間,諸葛青松覺得眼前的人極熟,但又猜不出他和自己在何時見過面。
兩人互相打量著,氣勢上不相上下,最終諸葛青松敗在琉璃冷若冰雪的眼神下,慢慢移開了視線。
「隱公子果然歷害,請坐下同飲一杯桃花釀如何?」諸葛青松眼中閃著激賞的著光芒,站起身讓座。
琉璃看著眼前的人,有恨也有著對對手能力的欣賞。素指拈杯,輕聞酒水,桃花香味隱隱入鼻,看似純淨無垢的酒水中,卻含著由障霧和提瑚花提煉出的巨毒。她隨意的打量著四周,伸手將纏在竹枝上的菟絲花摘下一朵,泡於杯中,輕輕晃動後,一飲而盡。
「我研製這『無毒之毒』,從末有人破解,不想公子竟能在片刻間解掉,諸葛佩服!」諸葛青松驚訝地說道。
琉璃的表情淡若輕雲,琉璃般透明的眸子裡是令人看不透悲喜的從容和淡定。當年一時疏忽,敗於他手,如今,是該把失去的一切一一要回來的時候。
「既然你已經準備了兩道題考我,來而不往非禮也,本公子就擺下一陣,請諸葛先生來破如何?」琉璃的眼神孤傲,是目空一切的不屑。
諸葛青松雖修行數年,但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難免激起他好勝之心,飲盡杯中酒瀟灑地說:「隱公子請!」
琉璃站起身,身不動,形不亂,氣隨意走,飛花走石,移木栽林,片刻之後,陣型初成。
「隱公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擺出反九宮陣,果然歷害!」他的九宮陣被破,自己若破不了這反九宮陣,豈不是丟臉丟到家了?
諸葛青松羽扇輕扇,踏入陣中,放眼觀察後輕聲道:「乙木在東,丙火在南,戊土居中,北方卻不是癸水,而是庚金之相,正奇之變令人拍案叫絕,他的師父究竟是誰?竟教出如此年少而陰陽如此精通之人?」
所幸自己對反九宮陣熟悉,上前踏出一步,站於太極中心。陰陽太極圖案突然劇烈的震動起來,似乎要把諸葛青松陷入無休止的漩渦之中。
諸葛青松抱頭喃喃自語:「這一切都是幻象,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強運功夫,震住心魔,看清了八褂的方位道:「震一,屯三,頤五,復七,坤為上,乾為下,陰陽倒置,反向而行。」
琉璃冷冷一笑,微微運勁,原本整齊的樹林突然向兩位分開,石子相交移位。
「朱雀移青龍,撰位改離位,乙木變癸水。」輕聲的呤完,身陷陣內的諸葛青松眼前一花,一股烈焰噴來,青龍突現,張牙舞爪的凌空撲來。
「啊!」他大叫一聲,後退三步,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陣中之幻境忽如沙漠,狂風四吹,令人寸步難行,又如陰雨天氣,鬼哭狼嚎,毛骨聳然;諸葛青松後背烈焰炙烤,前有青龍阻路,驀地大叫一聲,狂吐三口鮮血,真氣鼓蕩不已。
琉璃笑意更深,她天姿聰穎,悟性極高,早已將天機算的陰陽八褂之術爛熟於胸,又觀天地之變化自創一套迷幻反九宮陣,今天要把諸葛青松困在陣內。先消磨他的雄心,再摧殘他的意志,最後活活地讓他精神崩潰,走火入魔而瘋顛而死。
對於一個絕世高手來講,一劍殺死也許是最好的解脫!如果對他精神上加以折磨,讓他認識到自己從前的想法全是錯誤,另有人比他高出數倍,甚至能掌握他的生死,這比一劍殺了他更痛苦!
「角木蛟變亢金龍,心月狐轉房日兔 。」琉璃趁勝追擊,轉移乾、離、坎三位。
驀地,諸葛青松來到一片茂密的樹林中,自己則奮力與蟒蛇搏鬥,但外人看來,卻只看到他在對著空無一物的地方亂舞亂叫,掌風所到之處,天崩地裂,飛沙走石。
諸葛青松呼呼的喘著氣,力量已經達到了自身的極限,他自己再這樣下去,非走火入魔不可,不由得暗暗心驚。對方的陣勢太過陰毒,甚至連生門都沒有,分明是要致他於死地!
可是他與這位隱公子素末謀面,為何他竟要下此殺招?
正在神思恍惚之時,忽然眼前出一個約七歲左右的小女孩,正含著甜美的笑意,用一雙清澈透明的湛藍的目光看著自己。
「諸葛哥哥,來呀!」小女孩甜甜的笑著,招手讓他過來。
諸葛青松揉揉眼,驚喜地叫道:「琉璃,是你嗎?你可知道,我好想你,好想你!」
琉璃聽到這句話,驀地渾身一震,手中的絲線頓住。
這個陣最後一關就是在幻相中出現對方心中喜歡的人,然後由他喜歡的他親手把他掐死!
但她沒想到諸葛青松喜歡的人竟是自己!
諸葛青松自己也沒想到,在他臨死的時候,內心最想見到的人竟是十年前那個聰明剔透,如琉璃般的小女孩!
看他緊緊的抱著一株枯枝深情的告白,溫柔的撫摸著,琉璃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不知道為什麼,她手中的絲線微微一鬆,桃枝輕輕盪開,陣中出現了一個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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