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律大吼一聲,沉重的戰刀揮著水潑不進,閃著寒光向琉璃衝來。
琉璃冷笑,輕描淡寫的出手,一抹如月華般的白芒揮出,如收割莊稼的鋒利刀刃,輕易將姚思律的劍氣破壞,扇一般直切向他的肩膀。
姚思律身子驟然一僵,猶如跌入了萬年寒冰之淵,全身迅速結成了一層閃著藍芒的冰晶,嘴唇鐵青的顫抖著:「本將軍有,十萬雄兵……一旦他們趕到,你必死無疑!」
琉璃打了個響指,閃電如鬼魅般降臨,將姚思律裝入麻裝,負在肩上飛快的消失在黑暗。
迷茫的夜色中,冷月如鉤,偶有風吹過林梢,發出嗚嗚的聲音,注定了這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琉璃白衣如素,黑髮輕揚,銀色的束髮綢帶隨夜風輕舞,她披月光,戴夜露,一身純潔的白,站立在一群濃重的黑衣人身前。
眼眸深遂,表情淡然,似在觀賞這夜月清風,聆聽這蟲鳴鳥叫,而不是來迎接那數十萬幽燕關的叛軍。
突然間,大地震動,萬山咆嘯,雜亂的馬蹄聲如奔雷急雨一般飛快的接近關口。
琉璃微微閉眼,修長的手緊握成拳,高舉於頭頂,十八絕殺抽劍,森冷的劍光反射著銀白的月光,照在青銅面具上,陰柔和陽剛對比成一種眩目的畫面。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夜子時,將是你們享受殺戮的盛宴,不要讓我失望!」琉璃淡淡的說著,語氣裡卻有著王者的迫人氣勢。
「是,少主!」十八絕殺早聞十八驚鴻的驕人戰績,存心要在今夜一展輝煌,後浪壓前浪。
琉璃微微一笑,宛如綻開在暗夜裡的白色薔薇,泛著銀色的光澤,美得令人不敢正視。她飛身輕巧的立於枝頭,解開負在背上的焦尾古琴,素指輕彈,為十八絕殺助陣。
「叮叮叮……」一串單音節流淌而出,在暗夜裡猶如空山滴露,新竹瀝水,輕靈中殺機陡現。
十萬大軍的統帥陽子江突然勒馬,有殺氣!
當他看到面前的十八黑衣人時,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些人莫不瘋了?他們這十萬大軍就是站著讓他們砍他能把他們累死!
琴聲叮咚空靈,素指信手彈來,一個微帶寂寞的清淡聲音隨著琴音輕唱:
縱酒狂飲獨放歌,
誰與吾共死亡舞。
劍出掃蕩寰宇平,
血染鎧甲月色寒。
征途萬里降蠻夷,
袖手天下只為他。
歌聲如夢般淒婉,如月般清冷,卻又帶著濃重的殺戮之意和王者天下的威嚴。
歌聲住,寶劍出。
十八絕抽劍,猶如上足馬力的殺人機器,衝入這十萬之軍之中。十萬大軍似乎還沉醉在扣人心弦的琴聲中沒有回過神,只覺得一道黑煙從身邊掠過,接著脖間一涼,已經摸到了溫熱腥甜的血液!
當十八絕殺第一輪殺伐過後,眾人才驚醒過來,但已經有數千人斃命,他們死時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容。
琉璃幽幽的一歎:「你們,又何必要送死?」
陽子法大吼一聲:「兄弟們,拼了,不信咱們十萬大軍打不過這幾個小雜種!」
十八絕殺墨一般濃墨的眸子裡毫無表情的陰冷著,無喜,無怒,無悲,無歡,唯有殺意,不顧一切的殺意!
聽說人的潛力是驚人的,當他不顧一切的時候,連瘋虎都在怕他三分!
血液的腥甜在空氣中飄蕩,激起十八絕殺潛藏在心脈深處的黑色血液,如怒浪般喧囂著。劍尖輕顫著,猶如飢渴的獸口。只待敵人稍有疏忽,便會如狡狐般一口咬碎他的咽喉。
琉璃眼中泛著森冷的殺機,掩飾不住的冷笑在夜空中放肆的響起:「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若再不降,今夜,你們全得死!」
不是威脅,不是警告,只是平淡的說著,猶如討論詩酒一般輕鬆,但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覺得自己的咽喉莫名的緊了一緊。
陽江子怒吼:「寧可戰死,決不降!」
話音末落,已經有一隊小分隊迅速的出列,畏懼的向琉璃臣服。
他的怒罵還沒出口,緊接著,又有數隊站出,十萬大軍瞬間只餘不到一半。
「老子跟你們這群見不得人的雜碎拼了!」他揮刀,怒氣沖沖的衝上來。
琉璃放聲長笑,血玉劍出,如一道血色的月亮,在夜空中劃出死亡的符號。萬千紅芒暴起,轟一聲落地,砸出一個方圓數百丈的深坑。
「這是你們的墳墓!」琉璃如蝶般棲於枝頭,慵懶地說。
十八絕殺劍出毒蛇之芯,寒光四射,人如下山之虎,氣勢驚人,所到之處,人頭落地,四肢齊飛。
如真正的殺人機器,無人敢接近其週身十丈。
血如噴泉在舞蹈,慘叫聲如此起彼伏,這一條官道變成了屠宰場。所有的人都後悔了,可惜,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那種古怪的佩劍,雙面俱是利刃,中間還有挑筋斷骨的倒刺,沾上即亡。
與魔鬼作對,下場必以死亡結束!
巨大的深坑慢慢被填平,無數的屍體一層層鋪蓋著,琉璃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她不是什麼菩薩,也不是什麼救世主,她要的同臣服,絕對的臣服!
因為將來的大瀚王朝不需有異心和有野心的人,她不想讓水瀚將來再為治理國家操心,所以,不服從的人,下場只有死亡!
殺了整整兩個時辰,五萬士兵無一生還,其餘的五萬則已經嚇得呆若木雞,有的乾脆暈倒在地,他們縱橫殺場,見過無數殺戮,卻從來不知道可以有這麼血腥殘忍的殺法。
凡死去的人,均非完屍,那鮮血將這一片土地染紅,蛋青色的天幕下,風裡夾雜著血的腥味,一地的屍體讓人觸目驚心。
琉璃滿意的拍手:「你們是真正的絕殺!」
十八絕殺彎腰,單膝跪地:「謝少主誇獎!」
「走吧!」修長的身影被初升的朝陽塗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宛如天神下凡,白衣不曾沾上半點鮮血,彷彿那一夜的殺戮從末發生過。這少年依舊是高高在上,纖塵不染,不食人間煙花的王。
一夜之間,駐在幽燕關的武國十萬士兵離奇失蹤,三大世家被抄家,朝堂上突然出現了許出年輕的面孔,那少年臉色微微蒼白,但仍神定氣閒的坐在慕容燕的左下方,把玩著手中的天蠶絲線,看著浮躁的眾臣。
宇文搏,王令遠,姚思律被強迫按著腦袋跪在朝堂上。
三人破口大破,從千里候的直系親屬母親一族一直到祖宗十八代,凡是女的都與之發生性關係,凡是男的俱要不得好死。
慕容燕擔憂的看著神色不變的千里候,生怕他會暴走。
等三人罵得口乾舌燥,一直不動聲色的千里候這才站起身,淡淡地說:「你們罵夠了嗎?」
三人張嘴又要開罵卻被一聲斷冰截玉的清冷聲音打斷:「宇文搏,你自恃三朝元老,開國功臣,便恃驕行事,目中無人,同黨遍余朝野上下,就連鄉試科舉你都一手遮天。不順從你的人,便是考得再高也將他從名單上抹去?是也不是!」
宇文搏張了張嘴,無話可說,強辯道:「此不足致我死罪,捉我滿門!」
琉璃冷笑:「當然。你瞧瞧她是誰?」
宇文搏瞪大眼:「你,你沒死?你是人是鬼?」
跪在朝堂中的少婦憤怒的雙眼欲噴出火來,撲上來對著宇文捕又咬又踢:「狗官,你害我全家,我說完,作鬼也不會放過你!」
少婦把宇文搏臉上抓得稀爛,這才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訴冤:「回稟皇上,小候爺,宇文搏的兒子宇文從,他欲奸我末遂,便要下藥害我全家一十三口,我至死不從,四處告狀,可是無人敢接狀。宇文搏知道後,把我關押在大牢裡,反諂害我與人能奸,殺害全家,叛我死刑,秋後問斬。在牢裡的,宇文從還多次姦污小女子,我至死不從,反被他打得半身殘廢,若不是小候爺相救,民女已經沒命了。皇上你請看。」
少婦解開纏在手上的紗布,十指手指已經潰爛腐化,發出難聞的味道,可想而知身上其它部分所受的殘刑。
琉璃淡淡地說:「你所犯下的人命案,每年不少於百條。可恨你身為宰相,本該為民作主,是百姓的清天。可是你,卻結黨營私,官官相護,讓百姓有冤無處訴,民間稱你為『宇老虎』,是也不是?」
宇文搏面色蒼白,冷汗直下,無言以對。
琉璃最恨這種欺凌弱小的人,想起前世自己的悲慘經歷,對宇文搏恨得發指的地位,厲聲道:「將宇文搏,宇文從拖出去,五馬分屍!宇文家財產全部入國庫,凡男性十七歲以上皆問斬,十七歲以下發配邊疆作苦役;女性十五歲以上賣入青樓為官妓,十五歲以下賜於披甲士為奴為妾。其黨羽自首者可免死,反抗者,死!」
頃刻間,泱泱大族,三朝元老,威赦四方的宇文世家灰飛煙滅,琉璃的雷厲手段震到了其餘兩人。
琉璃緩步走向姚思律,聲音毫無起伏地說:「你,勾結金國,私通消息,賣國求榮,還暗中養兵,製造武器,意圖謀反,你死一千次也不過!」
她冷笑著看著王令遠:「江淮發大水,淹沒良田數萬傾,百姓饑而相食,瘟役橫生,死亡過萬人,朝廷拔給你的一百萬賑災銀兩你也敢昧著良心吞掉?」啪,清脆的掌印印在王令遠臉上,一錠印著官印的元寶扔在他的身上,讓他頓軟倒在地。
「你們這些人,本該直接殺死,不屑本候浪費唇舌與你們對證公堂!但是,為了警告那些同黨,為了肅清朝綱,也為了讓天下人知道你們的惡事,本候這才一一揭露。這朝堂的百官敢問有幾人乾淨的?沒有!但因為犯罪不足以殺頭,本候暫且給你們一個機會!不要以為本候和皇上是瞎子,你們的一舉一動,甚至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逛窖子,喝花酒,收銀子,本候和皇上知道得一清二楚!本候既為大武鎮國公,便要改這天地,若有人膽敢再不為民辦事,蠅營狗苟,儘管拿命來試試!」
一番森冷的話說完,百官鴉雀無聲,暗自驚慌,對這個年輕的候爺從不屑到心驚,從心驚到佩服,到甘願以他馬首是瞻,心路的巨大變化僅僅用了半個時辰!
朝廷大換血後,琉璃總算鬆了口氣,可是她沒想到自己頻繁的出入慕容燕的宮中,竟引來了另一個麻煩。
她這幾天總看到有些大臣們見到自己和慕容燕在一起就圍在一起竊竊私語,有時目光怪異的看上兩眼,還有人不時的探頭看一眼,碰到她那殺人的目光這才慌忙縮回去,這些人,搞什麼?
「朝堂雖然暫安定了,但是科舉考試,地方養老等事務要一起抓緊改良……」琉璃拿著計劃書微垂著眼對慕容燕說著,半晌不見有反應。
她抬起頭,看到慕容燕正一臉崇拜加愛慕的望著自己,不覺微咳了幾聲:「皇上?皇上!」
威嚴的喝聲把慕容燕驚醒,嫩白的臉上浮起一抹嬌羞的紅暈:「候,候爺,你剛才說什麼?」
琉璃恨得咬牙:「沒什麼!」看來她根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突然,一個嬌軟的人兒撲進自己懷裡,慕容燕的心跳得很快,聞著少年身上的幽香急切地說:「小候爺,朕,我好愛慕你!好想見你一面,你能讓我看看你嗎?」
琉璃一愣,隨即站起身,冰冷地說:「不可以!皇上今晚喝多了吧?告退!」她可不想惹這身爛桃花債,得趕緊走為上計。
她剛提步,慕容燕一急,從後面抱住琉璃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