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檀香正在燃燒著。
床上的人,安靜地躺在那裡。手上被包著厚厚的紗布。像兩個白粽子一樣。
向暖已經被弄醒,看到床上的朱無心,早就哭成了淚人。
她一向是養尊處優,生活在優渥狀態下的人,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慘烈的情況,就算現在朱無心被救了,也還是心有餘悸,好半天不能從朱無心被夾的那一幕裡回過神來。閉上眼睛,就是她滿手的鮮血在流淌。
更何況,親眼目睹自己的好姐妹被人欺負,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她簡直恨不得做了自己!
在捏碎了桌子上的所有杯子後,連瑕煩躁地開口了,「小暖,你不要哭了。你回尚書府去。」
向暖的神色一滯,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純均,又看了看一臉陰鬱的連瑕,還有朱無心,猶豫片刻,還是退了出去。
她的身份已經戳破,她是斷不可能再留在這裡的了。只是……
「九爺,請你替我好好照顧無心。」向暖出去以後,又走進來說道。
連瑕點點頭。
在向暖走後,半晌才對純均說道:「你先回去吧。」
純均起身,沒有說什麼也走了。在關門的瞬間,目光掠過床上的人,一眼凝重。
「無心,對不起,本王來晚了。」連瑕在床邊坐下,拿開擋在她額前的髮絲輕輕說道。
「這事和你沒關係,你不需要道歉。」無心忽然睜開眼睛看著連瑕說道。
連瑕被她這一開口嚇了一跳,「你沒睡著?」
無心搖搖頭,「手疼,睡不著。」
聽到她這麼說,連瑕那張桃花臉上說不出的心疼,那柔情蜜意的樣子,看得她一愣一愣的。
「對不起,以後本王不會讓你再受欺負了。」連瑕伸出手輕輕地摸著她的臉頰說道。
無心一愣神,臉刷地就紅了,急忙把頭扭開,「都說了這事和你無關的,你沒必要道歉。」說到這裡,她突然想到寧安與連瑕的關係非同一般,沉下臉來又繼續補充:「如果你說你想替寧安道歉的話,那麼,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接受。」
連瑕被無心的話逗樂,「這麼說,你想要寧安來給你道歉了?」
「她?算了吧。她會向人道歉,除非豬能上樹了。」無心不屑地一撇嘴,「可是,今天的事情我不會那麼就算了的。」
連瑕看著她那副傻里傻氣,但又異常堅定的模樣,臉紅紅的,一雙眼閃爍著比鑽石還明亮的光澤,抽筋似的,覺得竟然那麼地動人。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還要動人。不經意之間,竟有些愣神了。
「我得回朱府了。」沉默了半晌,朱無心再次開口。
她這一開口,連瑕原本還笑意濃濃地臉,立馬就拉的老長,「為什麼?」
「你不怪我騙你麼?我是朱府的……呃,小姐。我在你這裡混吃混喝。不務正業。」
「不怪你。」
「第一次發現,你這臭流氓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嘛。」朱無心一高興,忘記了手上的傷,抬起手想要拍他一下,無奈剛一碰到他,就疼得齜牙咧嘴,只好趕緊收回來。
連瑕見到她吃痛,緊張地去輕抬住她的雙手,明明包著紗布,卻還是用嘴在吹氣,「不疼不疼」地安慰她。
怪不得向暖這麼喜歡他了,這丫的簡直溫柔地讓人想去屎。
「我還是得回朱府。向暖已經走了,我沒有理由繼續待在你這裡。」寧安一鬧,朱四小姐和尚書千金跑到九爺府上的消息,相信不過幾日絕對能傳得滿城皆知了。到時候,就算她不回去,朱候為了這臉面也得逼她回去。
明明兩人其實不過是為了追男人,可是,這要是到了不懷好意的人那裡,誰知道這流言會被傳成什麼模樣。
更何況,弘善要知道了,肯定得抓狂。她都住到他情敵家了,現在受傷了還不回去,她可不想被弘善罵死。算算日期,他也該收賬回來了。
連瑕當然明白寧安這麼一鬧,她是不可能留在這裡的,可是,說不出的為什麼,他就是不想她走。一想到往後就不能見到她,不能拿她尋開心了,他就怎麼也笑不起來,「你好好養傷,等傷好了,我們再議此事。」
朱無心那才叫一個欲哭無淚,等到傷好了,估計弘善就得把她給撕裂了!
可是就在朱無心準備再次勸說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小廝的通報聲:「回九爺,太子來了。」
「我是來接無心回家的。」太子一見到連瑕,也不和他廢話,直接道明來意。
連瑕冷笑一聲,悠然的打開折扇坐在一邊,「九弟不知,原來太子哥還挺喜好摻合別人家的家事。」
「我今天來沒空和你吵架。你我心知肚明,以寧安的脾氣,無心要繼續待在你這裡,指不定又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到時候你就是後悔也來不及!」
「喲,看你說的。她不過一小小的下人,本王可是皇子,怎麼可能會為了她後悔呢?」
連瑕嘴上刻薄地說著,可心裡明白,與其讓她回朱府,還不如跟著太子回東宮。至少,萬一寧安來找麻煩,她也不至於再度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朱候那個老東西哪是會保護她的樣子,為了討好寧安,哪怕就是要他殺了朱無心,他也會這麼做。而弘善,他一無權無勢的商人,又能把寧安怎樣?
「顧寧,去找人。」太子不想繼續和他廢話了,直接支使起顧寧來。
連瑕倒也不阻攔,只是笑得妖嬈而詭異地看著他,「看不出來太子哥對她還挺上心的嘛。無心這丫頭的滋味還真是不一般,就是不知道太子哥嘗過以後,會不會也像本王一樣,欲罷不能呢?」
太子悚然一驚,「你對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