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輕寒嘴角抽了抽,終是出列,只一開口,那話卻險些將墨傾城噎得見了閻王…
漠輕寒說
「他是本國的御用畫師…」
鳳帝聞言,臉上的笑意更甚,終是看向墨傾城,喉間逸出一字
「哦?」墨傾城見狀,趕忙順樓梯下來,當下低頭哈腰,笑呵呵道
「您大可放心,我一定把你女兒畫得美美的…」
鳳帝一愣,漠輕寒卻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只墨傾城顯然並無自知,一開口便成了話嘮,且什麼詞驚悚,就爆什麼詞,繼續嬉皮笑臉道
「早就聽聞公主美貌如花,正想著一睹芳容呢…」
剎那間,瓊華殿上寂靜無聲,怕是金針落地,亦會叮噹作響。一時間,氣氛詭異無比。
卻於此時,見得高坐的鳳帝忽的瞇了瞇雙眼,而後幾分探究道
「愛卿為何入宮仍帶著面具?」
墨傾城聞言心中一跳,她都差點兒忘了這搽事兒了,當下不經大腦道
「我長得醜,怕嚇著大家…」
漠輕寒口中的茶一口盡數噴出,卻見墨傾城瞬間跳至漠輕寒身邊,胡謅道
「你看,我們家侯爺一想起我這張臉,連茶都噴出來了…」
卻於此時,周圍忽的衝出一人,二話不說便拿蘭花指向墨傾城,陰不陰陽不陽道
「大膽奴才,竟敢對聖上出言不遜…」
墨傾城是個急性子,一聽這話,當場就火了,當下跳腳道
「你個不男不女的人妖,老子又沒和你說話…」此話一出,眾人目瞪口呆…
這回,墨傾城就是傻子也有些知覺了,當下隔著面具朝鳳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後抓著後腦勺出列,傻兮兮道
「那啥,我性子急,別介意哈…」
鳳帝聞言愈發驚愕,卻於下一秒再度仰天大笑,而後笑得幾分別有深意,將視線轉向一旁面無表情的漠輕寒,笑道
「貴國的畫師,果真特別…」
漠輕寒回了個十分到位的笑容,雖有些僵硬,只墨傾城卻仍是覺得百花齊放般,美不勝收。
好在這個話題並未進行太久,墨傾城雖有些大條,卻也並非傻子一枚,準確的說,她是寧願像傻子一樣的活著,也不想去細想那些有的沒的,於是乾脆退到一旁做擺設。
她很聰明,會學乖,事實告訴她,太認真,只會讓自己傷得越深…
鳳帝沒說什麼,只客套了兩句便差人送他們去相應的宮殿休息,說是晚間再到此處,那時候,鳳國上下官級五品以上的官員,皆會到齊。
墨傾城知道,她的裳裳,也會出席…
頭頂的牌匾上那金漆刻著「玉凝閣」三個大字,很別緻,卻又似乎別緻得有些女氣,只院子裡的景致,卻是別有洞天…
亭台樓閣,小橋假山,蘇州園林一般的風格,似是皆按照蒙國的風俗置辦的,很是華貴,卻又不顯奢侈…
漠輕寒仍是一言不發的兀自前行,甚至連頭都沒有回過一次…
墨傾城乖巧的跟在身後,她知道,這個男人,在生她的氣…只仍是倔強的不肯道歉,說白了,就是活受罪,怕丟面子…
到了住處,兩個公公朝兩個不同的方向拐去,墨傾城沒說什麼,只低著頭跟在漠輕寒身後走,想著一會兒拐了彎兒,她興許就不會這麼鬱悶了。卻不想,漠輕寒於拐彎處忽的停下腳步,害得墨傾城差點追尾,只到了嘴邊兒的咒罵,硬生生又嚥了回去…
漠輕寒終是開了口,卻仍是沒有回頭,那種頗為冷清的聲音,讓墨傾城原本熱血沸騰的火氣,騰的就滅了,一時間,還生出一種她極為討厭的情緒…
那感覺,有些像是失落…
漠輕寒說
「你好自為之…」那麼涼薄,甚至沒有像過去那般拿眼神刺激她一番…
墨傾城忽然就覺得自己犯賤,以前那人看自己時,自己總跟見著毒蛇似的,唯恐避之而不及…
可如今,這人不再拿那種毛骨悚然的眼神盯著她,她卻又覺得一顆心空蕩蕩的…算起來,明明只有兩天而已,偏生,她卻覺得自己好久沒挨揍了…
卻說漠輕寒心情也不很好,自打發現那日墨傾城忽然生出的生疏後,竟只覺得一身火氣無處發洩,一時氣極,將那人仍在房頂上,回房後終覺不妥,待去尋,卻已沒了蹤影…他尋了一夜,擔心了一夜…如今,卻還要繼續提心吊膽,偏生那人似沒心沒肺一般,四處捅婁子,生怕旁人注意不到她一般…
他不敢想像,如果鳳帝發現了她的身份,究竟會做出些什麼來…
當年的事,他也曾聽老頭兒說過,那鳳帝年少時便偏執的很,怕是斷不會輕易放手…
卻說墨傾城回了房,便只將自己扔進被子裡。看架勢,像是不悶出個好歹,便不會出來…
這些日子,她極力的嬉皮笑臉,極力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極力的把注意力放在不疼不癢的事情上。她只是不願承認,自己一見那大紅色,便總也止不住隱隱作痛,不,怎麼可以只用隱隱作痛來形容呢…
如果那種痛到連呼吸都不想再要的觸覺叫做隱隱作痛,那麼誰來告訴她,鮮血淋漓,要怎麼衡量?
她誰都不曾說予聽過,那日之所以跑去搶擂台,亦不過是被那大紅色刺痛了眼,今日看見那馬,她便想著,不知道烈如歌騎在那上面,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可還會回眸朝她展顏一笑,可會伸出手,拽她同騎…可會媚笑著問她
「你可有想念爺?」
漠輕寒,她死皮賴臉的貼著,對那人的拳打腳踢甘之如飲,亦不過是想要試一試,那種疼,究竟可不可以轉嫁?亦或是,有沒有一種疼,可以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