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飯輕鬆而凝重。費雷洛似乎根本就沒有說話。穆苒也是偶爾訓斥穆小貝幾句。其餘的都是兩個老人在逗著穆小貝玩,儼然她是一個活潑可愛的洋娃娃。
「老頭子,老規矩。我和苒兒上去有話講。小貝你先和爸爸在這裡玩一會兒,好嗎?」蘇雅一下子就安排好了各自的分工。
「怎麼又是我洗碗啊?」慕天榮極不情願的抱怨道。而且還是在兒女面前對自己呼前使後,真是有損威嚴。
「你可以選擇不洗。我的姐妹約我去國外旅遊,你自己的飯菜你自己搞定吧!」蘇雅很不給面子的扔給他一句便拉著穆苒上了樓。
慕天榮收回了挫敗的表情,故作鎮定地對著費雷洛和小貝說,「你們先在客廳坐一會兒吧!」
穆小貝看著外公這樣個樣子有些不忍心,既然外婆做飯的時候她都幫了,那外公洗碗她沒有理由不幫吧?「爸爸,你一個人先看會兒電視,我去幫外公洗碗。」穆小貝很貼心的說道。
「寶貝兒乖,小心點。」看到穆小貝這麼懂事,費雷洛心中的一份自豪感油然而生。
蘇雅和穆苒的談話似乎是一個必備的保留節目。穆苒喜歡與蘇雅這般促膝談心,這樣的母親,恐怕也是不多見的吧。只是讓她的心中又多了一份愧疚,不是她的女兒,又如何能享受這樣的一番醍醐灌頂。
「媽,你要對我說什麼?」未等蘇雅開口,穆苒首先開了口。
「苒兒,你先坐下。」蘇雅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對她說,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和雷洛還沒和好,是吧?」蘇雅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截了當地問道。
反倒是讓穆苒一驚,沒想到她問的這麼直接。「媽——」這件事她真的不是道該不該跟他們說,也不是道該怎麼說才好一些。「其實——」
「其實日子也就是這樣,一天天的就過來了。」蘇雅平淡的話裡總是她最樸實的真理。「不需要那麼較真,難得糊塗。尤其是做女人,不要太強勢,也不要抓著理不妨,這樣往往失了分寸。其實女人就是在歲月中慢慢地磨平了稜角,可是不懂得謙遜和寬容的女人在時間的磨礪下往往更顯蒼老和狹隘,因為她們永遠把自己束縛在一個小格子裡,甚至把自己和愛人圈得越來越小,最後才發現這個圈小的連她自己都站不下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媽,我知道你是教我要去包容和悲憫,淡然和從容,可是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僅憑著個人的意願就能完成的。」想,往往比說來得容易;說,往往比做來得容易。
「但是至少我們可以去努力看看啊。苒兒,你愛雷洛嗎?我知道以前你是不愛的,那麼現在呢?」女人終究是女人,尤其是善良的女人,總是帶著一點傻氣,她們永遠學不會用自己的眼睛去騙人。
愛嗎?曾經她也無數次地這樣問過自己?然而事實證明,她,愛不起他。
「我,不知道。」穆苒搖了搖頭。現在或是以後,她都不會再去想愛不愛他的問題了,她要做的就是淡化對他的記憶,讓後讓他一點點退出自己的生活。
蘇雅淡淡的笑了笑,「不知道就是愛。只是看不清,或者不想看清。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幸福。不論你是不是我的女兒,我都始終把你當成我的女兒。」
蘇雅最後的話讓穆苒一下子驚醒,吃驚地抬起了頭,「媽——你知道了?」
「是啊!傻孩子。我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麼選擇離開,我也不會問你。但是你好不容易才來到了這裡,是神的旨意把你帶到了這裡。你就有責任讓所有的人看到你的幸福,對嗎?」蘇雅慢慢地指引著。
穆苒輕輕的頷首。蘇雅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如沐春風。感動於她還將自己當成女兒,感謝她如此和藹可親地說這一番話,穆苒抱住了,「媽——謝謝你。女兒讓你操心了。」她帶著無垠的感動,可是她依然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費雷洛?恐怕他們是今生無緣了。
「如果我真的沒有辦法和他繼續走下去,你會怪我嗎?」
蘇雅擁著她,來來回回地梳理著她的頭髮,「跟著感覺走就好,幸福是你自己的,我無權說什麼。只是天下所有的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女兒過的好!雷洛,能被他愛上的女子不會不幸。」蘇雅以她的眼光給了穆苒一個幸福的禱告。
他,不會輕易動心。可一動心,就是一生……
穆苒沒有問她是怎麼知道她不是慕染的,正如蘇雅所說的,有些事沒有必要那麼較真。這樣一份溫馨的母愛讓她無比珍重……
兩個人又談了許多這些年的一些事情,蘇雅感念於穆苒的艱辛,也為她現在的成就感到驕傲。
「走吧,我們不能再說悄悄話了。」意識到時間已晚,蘇雅才輕拍著穆苒的肩,兩人一起下了樓。
「媽咪——」穆小貝第一個發現她們,站立了起來便深深的打了個呵欠。
「寶貝兒困了吧,跟媽咪回去睡覺了好不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穆苒正好抓住這個機會將穆小貝帶走。
「嗯,好啊。不過可不可以回爸爸家,媽咪為什麼不住呢,反而住酒店,很浪費錢。」穆小貝有點搞不懂,她媽咪一向都是秉承勤儉持家的優良傳統,這一次怎麼反其道而行。住那麼貴的酒店,明明爸爸的家睡得很舒服啊。穆小貝柔膩得毫無雜質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費雷洛如同爭取到了一個戰友,心中升起一片得意之色,但輪廓分明的臉上卻不著痕跡,冷然地看著穆苒,無形中炫耀著他已得到了同盟。
穆苒也被穆小貝問得不知該如何解釋,支支吾吾了好久,抱起了穆小貝,她該怎麼解釋爸爸的家,不是媽媽的家呢?忽然間靈機一動,「寶貝兒難道不記得,爸爸在米蘭也是住酒店的。所以同理可得,媽咪來中國也應該住酒店啊。」穆苒好不容易強詞奪理找到了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