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落 悵然驚醒 第三十七章 命運捉弄(2)
    金絲面具下的紫清宮主神色複雜的看著蘇紫落,「蘇紫落,你太讓為師失望了。」十八年來的精心培養竟然抵不過一朝的情愛,是命運在重蹈覆轍,還是命運在無情捉弄?

    走下座椅,紫清宮主一步步地朝蘇紫落而行,殿中之人摒神靜望,森冷的氣勢又一次撲面而來,蘇紫落散去所有的內力,以血肉之軀來抗衡。

    冰寒掩素影,芳容任衰殘,凝念處,為誰一開顏?

    蘇紫落絕望得緊閉雙目,臉頰滑過,淚珠點點,晶瑩剔透似冰雪般純白,高潔。澤,後會無期,來生相見。

    在臨死的這一刻,蘇紫落的腦海中只浮現與夏侯澤半年相處的柔情蜜意,枕衾鴛鳳念深情,如今別後,殘燈明滅誰來伴,盡識孤眠滋味。

    「姑姑,不可以。」魚寧公主疾步來到蘇紫落面前,擋住紫清宮主,「寧兒與蘇姐姐情同姐妹,姑姑若要殺蘇姐姐,那就先殺了寧兒好了。」

    「寧兒。」蘇紫落睜開雙眸,淚珠盈睫,「小丫頭,此事與你無關,蘇姐姐辜負師恩,自當承擔一切後果。」

    「不可以,蘇姐姐,寧兒不要蘇姐姐死,嗚——嗚——」魚寧抽泣地道,「自從父王過世後,王兄忙著國家大事,姑姑——」看了一眼紫清宮主,魚寧公主鼓起勇氣道,「姑姑老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寧兒害怕。嗚——嗚——蘇姐姐,你跟姑姑認個罪好不好,寧兒不想蘇姐姐死啊!」

    魚寧公主的哭泣聲,打破了蘇紫落的淡然無波,她真的很自私,自私到只是想一死了之,自私到帶著一條無辜的小生命陪她一起去死。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認罪就是將澤給牽扯進來,在她的心裡,他的生命比她重要,比她和孩子重要。對不起,寧兒,對不起,澤,就讓她自私一回。

    眼看紫清宮主離蘇紫落只有一步之遙,魚祁突然道,「姑姑,且慢,落師姐罪不至死,可否請聽侄兒把話講完。」

    「罪不至死?」紫清宮主止步道,「那你就說說看,如何罪不至死?」

    魚祁不慌不忙的道,「眾位師姐異口同聲說落師姐藐視宮規,觸犯國法,本王倒是想問問,落師姐藐視了哪條宮規,觸犯了哪條國法?」

    「祁師弟,這事顯而易見,大家有目共睹。」韓玉蟾嘲諷地道,「落師姐身為魚國的護國聖女,卻不知自愛與人有私情,如此玷污魚國國體的事,難道還不足以以死謝罪!」

    「二師姐所言不假,身為魚國護國聖女必須要處子之身,但問題是——」魚祁語勢一轉,「落師姐已非魚國的護國聖女,又何來玷污國體這一說。」

    魚祁此言一出,眾人皆一驚,蘇紫落不可置信的看著魚祁,她不是魚國的護國聖女,她怎麼會不知此事?雖知魚祁是想救她一命,但蘇紫落早已自知在劫難逃,感激的望了魚祁一眼,蘇紫落道,「祁師弟,不必徒勞了,紫落自願以死謝罪。」面對紫清宮主,蘇紫落發自內心地磕了一個頭,「師尊,紫落自幼被爹娘拋棄,是尊師撫養紫落成長,並教了紫落一身武藝,大恩大德,紫落無以回報,來生攜草結環以報師恩。」

    「落師姐,本王的話還未說完呢。」蘇紫落的一心求死,讓魚祁惱怒不已,「姑姑,想必您最是清楚魚國的護國聖女之事,侄兒敢問您,這每一任的護國聖女是如此挑選?」

    紫清宮主曾為護國聖女,而蘇紫落也是她挑選而出,「魚國國法第一條言明,在魚國,護國聖女身份尊貴,除魚國國主外,任何人見了都得行禮,護國聖女與魚國王室一起共同守護魚國的安危。而每一任的護國聖女必須為魚國的王室完成三件大事,方可卸任,尋找下一任的護國聖女。」

    「沒錯,聖女是我魚國的守護仙子,想當年,姑姑身為魚國的護國聖女時,便以一人之力扭轉乾坤,救魚國脫離亡國滅種的險地。」魚祁談及往事,萬分感慨,「正因為如此,每一任的護國聖女都身負重任,為了完成王室的三件大事,甚至終其一生。可是,敢問姑姑,魚國的護國聖女以何為憑?」

    紫清宮主對魚祁顧左右而言他倒也不惱,「歷代相傳,當然以紫石魚章為信物。在我們魚國,以魚為圖騰,就和中原之朝以龍為尊一般。」

    「這就是了,只要聖物在誰手裡,當然誰就是魚國的護國聖女。」當日魚祁親眼見魚寧手持聖物來找他,故才有這一說。

    魚寧公主聽王兄如此說,忙反應過來,道,「姑姑,聖物在我手裡。」本來她想把聖物還給蘇姐姐,結果一見到蘇姐姐就忘了給她。這時,魚寧公主小心地手捧魚國聖物——紫石魚章,恭敬地遞到紫清宮主面前。

    紫清宮主接過魚國聖物,道,「沒錯,的確是我國的護國聖物—紫石魚章。」

    眼見事情要發生轉機,韓玉蟾難能輕易放棄,「祁師弟,這未免也太牽強了。雖然護國聖物在魚寧公主身上,但以我看來,落師姐應該罪加一等。落師姐身為魚國的護國聖女,竟然連聖物都看護不力,這等大罪,豈能輕饒。」

    「二師姐,先別急,本王還有下文要說。」魚祁自信的微笑,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翹,勾起了一道亮麗的弧線,「落師姐已為魚國完成三件大事,當然功成身退可以尋到下一任聖女。第一,落師姐救王妹寧兒一命;第二,落師姐孤身潛入中原之都,找到了父王;這第三,就是姑姑手上的信函。此三件大事,落師姐既已完成,當然可以選擇卸下聖女身份。」

    魚祁的一番話,說得韓玉蟾啞口無言,趁著空隙,魚祁繼續道,「落師姐如今不再是魚國的護國聖女,那麼這觸犯國法一說就不成立了。姑姑,侄兒的話可有道理。」

    「恩-」紫清宮主富有深意地看了眼蘇紫落,重新走回座椅,「祁兒所言有幾分理,本宮姑且就免了你觸犯國法這一條,但你身為凌絕宮的未來一宮之主,不知自重,敗壞了我凌絕宮的清譽,此罪絕不可輕饒。」

    紫清宮主作為凌絕宮的宮主,處事自當不徇私情,否則何以在門下弟子,門人中立威。

    「師尊所言極是,落師姐品行不端,道德敗壞,怎能再當凌絕宮未來的一宮之主。」韓玉蟾恨恨得道,「落師姐自毀修行,不知廉恥,如此大罪不重懲,弟子等人不服。」

    「姑姑-」魚祁再次挺身,「二師姐之言太過,落師姐她是——」艱難地說出他心中極不願承認的事實,「——動情,但凌絕宮也並無明文規定不可以門下弟子談情,論婚嫁。」

    凌絕宮清規戒律極嚴,而門下弟子一身修行,紫清宮主便是一生未嫁,此事眾所周知,而魚祁就是鑽了這空子,人人共知但無明文相束。

    「祁師弟,你——」韓玉蟾氣得毫無還嘴之力,「強詞奪理。」

    「本王據實而答,哪來的強詞奪理。」魚祁道,「姑姑,有罪自當按律相罰,但法不外人情,落師姐勞苦功高,功過相抵,可否?」

    終於,紫清宮主緩緩開口,「祁兒之言雖是在理,但凌絕宮威嚴容不得任何人冒犯。蘇紫落,本宮顧念你有功於魚國,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饒,就鞭笞四十以儆傚尤,等魚龍節後再行刑。」

    「謝師尊開恩。」蘇紫落激動的叩頭謝道。有這樣的結果,多虧了魚祁的機警應變,雖然死罪得免,但她愧對師尊。

    魚寧公主憤憤不平,正要上前再論,卻被魚祁拉住了,「王兄,開玩笑,四十鞭啊,別說現在蘇姐姐身懷六甲,就是尋常之人,也受不了。」

    魚祁敲了魚寧公主一下,悄聲道,「笨丫頭,以落師姐的內力修為,這四十鞭不成問題。還有,我們還有三日的周旋,實在不行,找個機會,放落師姐離開不就行了。」

    「是噢。」魚寧公主破涕為笑,扶起蘇紫落道,「蘇姐姐,沒事了。剛剛真是嚇死寧兒了。」

    蘇紫落抬起望去,紫清宮主早已消失在泠清殿內,形如鬼魅,無人能測。

    「落師姐,你可要多保重啊,師妹還想見識這四十鞭的盛況呢。」韓玉蟾怪異的看了一眼蘇紫落的腹部,「落師姐,師妹真是望塵莫及,您不僅武藝在師妹之上,這勾引人的狐媚之術也高超絕倫。哈哈—」說完,韓玉蟾便領著凌絕宮幾個師妹揚長而去。

    「蘇姐姐,她。」魚寧公主氣得直跺腳-

    「不用管她。」蘇紫落淡然一笑,目光對上魚祁道,「祁師弟,多謝,要是沒有你,紫落恐怕活不過今日。」緩緩的曲身,蘇紫落欲要對魚祁行禮。

    「落師姐。」魚祁忙扶住蘇紫落的手腕,「魚祁以事論事,落師姐不必如此。」從他避禍來到凌絕宮後,蘇紫落都是對他淡然相向,如今得蘇紫落一句衷心之謝,他已是很滿足。

    蘇紫落生性不喜與人親近,又冷面如霜,凌絕宮宮中之人都畏她如虎,唯恐避之不及,除了韓玉蟾時時刁難蘇紫落。蘇紫落雖是惱怒,但卻是笑而置之,想不到,韓玉蟾得寸進尺,自以為仗著紫清宮主的庇護,對蘇紫落變本加厲。可惜,蘇紫落武藝盡得紫清宮主真傳,韓玉蟾是半分便宜都未沾上。

    尷尬得放下蘇紫落的皓腕,魚祁留戀著望著蘇紫落的身影漸行漸遠,此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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