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男子先是目光陰冷地看了扶蘇好一會兒,只見扶蘇依然表情波瀾不驚,似乎沒有在意,依然自顧自地吃著。
「哈哈……」高貴男子突然朗聲笑道:「本君不知道該說你的膽識過人還是憨傻有餘。既然你知道本君是何人,那麼,你該清楚,我做事的方式。」
是啊,他做事的方式,曾經他有一個美妾嘲笑一個腳殘的門客,那個受辱的門客要求他把那個美妾殺了,他不以為意,可是後來,門客中流傳他沉迷美色,侮辱門人,一個月之內門客走了一半,他才意識到嚴重性,殺了那個出言不遜的美妾,換來了「門庭若市」。
這便是他的行事作風。
「毛遂,我們走。」高貴男子一路笑著走出客棧。
「毛遂?」扶蘇終於抬起她一直低著的頭顱,毛遂?就是那個典故中毛遂自薦的毛遂嗎?
她怎麼忘了……毛遂原來是平原君旗下的一個下等門客,直到後來在一次事件中自己自薦才得以重用。原來此人便是毛遂。
毛遂注意到她探尋的目光,禮貌地朝她笑了笑,扶蘇也點點頭。很快,就恢復一貫的平靜。
幾人離開之後,客棧中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主子早知道他是平原君?」楚皺著眉問道。
他到底誰?為什麼那淺淺的笑容之下彷彿洞察了一切?
扶蘇但笑不語。
扶蘇又想起早上離開客棧時,掌櫃尤回曾非常無意地告訴過她,那個平原君,有一個趙國都知道的怪癖,趙國人人都知道無歸客棧幾乎是有去無歸,可是,這個平原君偏偏喜歡來無歸客棧,幾乎每天都喜歡中午到無歸客棧坐坐,喝喝茶。身邊跟著他的一個門客。
剛剛她看到此人身份高貴,器宇不凡,而且身後還跟著一個同樣氣質出眾,如同儒雅書生一樣的人,自然便猜到,此人就是平原君,只不過,扶蘇也不確定,只是試探而已。沒想到,果真是他。
良久,她淡淡道:「楚不是也知道嗎?」
吃過飯之後,三人便各自回到了房間暫時休息。扶蘇來到天字一號房,從裡面那面打開的大窗戶前,扶蘇又看到了那繁盛的竹林。
綠色蔓延,眼前如同一片綠色的海洋,和其他客棧不同的是,不像其他地方院子裡都是假山流水,百花爭艷的花園,而這個客棧,神秘而安靜,全都是湘妃竹。一片連著一片,沒有盡頭。
扶蘇忍不住想,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裡的人都種上了竹子,會是掌櫃口中那個很久以前住在這裡的那個人嗎?會是什麼樣的人,竟然喜歡清幽的竹子?
不知道為什麼,這片竹林彷彿一個巨大的漩渦,深深地吸引著扶蘇墜入其中。
扶蘇換上一旁屏風架上帶著的白色長袍穿上,然後一個人下樓去了他們住的樓房後面。
這樣清雅的樓房按理來說,應該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可是當扶蘇無意問起掌櫃時,他的臉上突然呈現出一片憂傷,長久的沉默,並不回答。
走近竹林裡,空氣格外的清新,彷彿可以聞到竹葉的清香,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些挺直而立的青竹,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彷彿,他們血肉相連一般。
扶蘇忍不住輕輕地依偎在竹幹上,閉上眼,靜靜地感受其中的幽靜和安寧。
竹林下都開滿了白色的花,不知道那些花叫什麼名字,可是看上去淡雅美麗。
宛如開在陸地上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走進漫無邊際的竹林越深,越覺得自己彷彿化為其中的一棵青竹。陽光透過濃密的竹葉的罅隙散下來,星星點點,格外耀眼,彷彿暗夜裡眨眼的星辰。
走了一段,突然,聽到一陣悠揚動聽,如潺潺流水從耳邊流過,但是又夾著濃濃憂傷哀婉,讓人的心忍不住跟著哀傷,忍不住跟著迷離。
扶蘇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那首曲子時,莫名地感覺到熟悉,莫名地跟著悲傷,甚至,她在心痛。又是夢中那種感覺,心彷彿痙攣了,彷彿窒息了。
好痛好痛。
扶蘇跌跌撞撞地在竹林裡尋著那琴音奔跑,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跑,她只是覺得有一種力量引領著她,那是一種重生的力量。
彷彿前面有她一直在尋找,她的生命中應該在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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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完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