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燼,你還是不是人,這種話你都說的出來。你明知道孩子是你的。」漣漪極盡歇斯底里。她真的那麼討厭嗎?不然他為什麼不肯要她的孩子。
「沒有侍寢記錄,只要本殿下不承認,他就是個野種。」納蘭燼的手隨意的勾起漣漪的下巴,語氣冷若冰霜。而當看到漣漪蒼白如紙的臉色時,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
不,她不相信,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無情的人。「不是的,你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對不對?」漣漪不死心的拉住納蘭燼的衣角。可不可以給她一個理由,一個可以不恨他的理由。
可是,她再次的失望了。納蘭燼無情的推開了她。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納蘭燼,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不會讓你動我的孩子。」漣漪的語氣那般決絕,看著納蘭燼的眼中是恨,綿延不絕的恨,如雜草般兇猛的滋生。
沈漣漪的生命中,從來都不存在過恨,即便是對那個殺害她的男人。可如今,她恨納蘭燼,恨得刻骨。為什麼他能那麼無情與殘忍,竟然連親生的骨肉都不肯放過。
「放心,我不會殺你。」納蘭燼冷冷一哼,「我只是要這個野種的命。我會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明日天亮之前,若是你的孩子還在,那鸞鳳宮中的人便都要死。」
納蘭燼話落,屋內的眾人都顫抖的跪在地上。納蘭燼殘忍嗜血是出名的,他說的出就一定做得到。
「那就死吧,漣漪不在乎。」漣漪痛苦的轉身躺回了床榻上。
天,就要亮了,漣漪依舊安靜的躺在床榻上,腹中依舊是鑽心的痛,卻遠遠不及心痛。屋內的宮女太監跪倒一地,跪了整整一夜。
「娘娘,奴婢斗膽求您了,救救我們吧。」終於有人堅持不住的哭喊出來。
漣漪依舊沒有回應,如木偶般安靜的坐在那裡。辰時的鐘聲敲響,漣漪的臉上終於有了反應,轉頭看向一旁的小菊。「小菊,你為什麼不求我,難道你不怕死嗎?」漣漪的聲音那麼輕,若有似無般。
「怕,小菊怕。」小菊柔和的一笑,那笑容很溫暖。「可是小菊更怕娘娘難過,只要你好,小菊的生死一點都不重要。」小菊走上前,用力的握緊漣漪的手。
漣漪淡淡的一笑,是的,那抹笑靨絕美,卻淡如清風,恍若不屬人間。
御書房中,納蘭燼無力的靠在椅榻上,醜陋的臉上是說不出的傷。「奶娘,我是不是很殘忍。」
一直安靜站在他身旁的崔尚宮微弱的歎息了一聲。「這不是太子殿下的錯,是命運。」
「是我的錯,若果不是我與她慪氣,若是我早一步將她救下,孩子就不會出事了。」納蘭燼痛苦的抱住頭。
崔尚宮毫無生分的上前將納蘭燼攬在懷中,輕柔的撫摸著他的頭。「為什麼不告訴她真相呢?何必一個人承受。」崔尚宮再次歎息。
「因為我要她恨我,只有恨,才能讓她變得堅強,讓她活下來。」納蘭燼偎在崔尚宮懷中,痛苦的說道。
「回稟太子殿下,太子妃,太子妃滑胎了。」薛讓推門而入,低聲說道。
「知道了,下去吧。」好半響,納蘭燼才淡淡的回應了一句。他知道漣漪一定會如此選擇,她那麼善良,怎麼忍心用那麼多條人命去換腹中的孩子。
「去看看她吧,失去了孩子,她一定很心痛。」崔尚宮不著痕跡的放開他,柔聲說道。
納蘭燼沉重的點了點頭,急切的起身走了出去。那身影那麼孤寂。
鸞鳳宮中,漣漪安靜的躺在床榻上,倦意襲來,卻固執的不肯睡下。長長的睫毛捲曲,一眨一眨著。 她很害怕,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滿是腥紅。孩子還沒有成型,血肉模糊的一團,生硬的脫離了身體。
痛,錐心刺骨的痛。她已經憋住氣息,卻依舊無法阻止孩子的離開,小菊一直在她身邊哭,哭的撕心裂肺的,她求她不要掙扎,求她讓孩子安心的離開。
身下腥紅的血依舊流淌著,漣漪不肯吃藥,也不肯讓御醫止血。當血液流盡了,她也就可以解脫了吧。遠離紛爭,好好的去投胎。
「娘娘,小菊求求你把藥喝下吧。小菊不要你死,不要離開我。」小菊手中端著溫熱的藥碗,跪在漣漪身前。可是漣漪依舊淡淡的搖了搖頭,推開了小菊手中的藥碗。
「娘娘。」小菊再次哭出聲。
「將藥給我吧。」突然間,頭頂響起一道溫潤的男聲,小菊手中的藥碗被一雙寬厚的大掌接過。
「出去吧。」納蘭夜染吩咐了一聲。待小菊出去後,挑起衣擺坐在漣漪的床邊。並溫柔的將她攬在懷中。
漣漪的臉色蒼白如紙,只有那一雙眸,依舊閃著明亮動人的光澤。可那神采卻是異常的哀傷,傷的讓人心痛心折。
「是你!」漣漪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似乎是等待了許久,卻又對他的出現十分的肯定。
「才幾日不見,怎麼將自己弄成如此的樣子呢。不知道我會心疼嗎?」納蘭夜染輕柔的開口,語氣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戲謔,反而透著濃濃的哀。伸手將藥遞到漣漪唇邊,卻被她不著痕跡的推開。
「漣漪不要任性了,不止住血,你會死的。」納蘭夜染緊緊的將漣漪擁在懷中。
死嗎?那又如何,她的孩子一個人離開定然很孤單吧,她要去陪著他,她要保護他。
漣漪露出一個淺顯的笑靨,鉛白的素手心疼的扶上納蘭夜染絕美的臉頰。「還記得我在懸崖底對你說的話嗎?漣漪很膽小,不敢表白感情……」
「別說,什麼都不要說。」納蘭夜染伸手摀住漣漪的唇,阻止她接下來的話。他明白,漣漪在做最後的訣別,她要了無牽掛的離開。可是他不要她離開,所以他什麼都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