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諾毫不客氣地拉起江楠的手,生硬地拖著他,回到他的辦公室,「咚」地一聲把門關上。
「江楠,是你把那天晚上我錄的視頻文件給梁家豪太太了是嗎?」
米諾冷冰冰的,江楠的答案她幾乎是瞭然於胸了,之所以問,是因為還心存一絲僥倖,她希望不是他。
「是。」江楠雖然遲疑了一下,但依舊很簡短和明確地回答她。
「為什麼?」米諾有一種被擊垮的感覺,她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還是難以掩住那種歇斯底里的情緒。
「這是我們翻牌的唯一機會。」江楠很冷靜地回答。
米諾知道他說的「翻牌」是什麼,換言之,就是說是打倒梁家豪,讓江楠當上副總裁的唯一機會。
她的心一抖,她想讓江楠當上副總裁,十分想,只要是個正常的女人,誰會不希望自己心愛的男人步步高陞呢?可是,她心裡很難過,因為江楠採取了這種方式。
「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米諾的眼裡隱約有了淚痕,她的心很痛,到底為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江楠撫住她的肩,用很柔和的聲音說,「米諾,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怕你……說出去,你知道,這件事只要有一點疏漏,就會前功盡棄,而且你還在梁家豪的身邊工作,他那麼精明,只要有一絲一毫的……」
「夠了,我不想聽。」米諾莫名地煩躁,她猛地甩開江楠的手。
江楠沉默,他沒想到米諾的反應會這麼強烈,因為他的不信任嗎?
「江楠,你當副總裁,我支持你,我十二分地支持你,為了你,我心甘情願地潛入梁家豪的辦公室幫你找證據,栽贓陷害他PS了你和貝蕾的照片,他是壞人,他理所應當地要承受惡果,可是,現在……你把這個視頻給公佈出去……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是會牽涉到無辜的。」米諾的情緒依然很激動。
「米諾,聽著,我沒有把視頻公佈出去,我只是想讓梁家豪的太太纏住梁家豪而已……」江楠扳住米諾的肩膀,希望她可以聽自己辯解。
可是米諾的頭搖得更猛了,「你是沒有直接公佈出去,可是,梁家豪的老婆會替你這樣做的,你別告訴我你沒有預想到這個後果!」
江楠不回答。
「你努力往上爬我不管,可是為什麼要傷及無辜呢,你這樣做,和拿刀殺了莊白靈有什麼區別呢?我們不能走別的路嗎?」
米諾情緒很失控,她並不喜歡莊白靈,但是有蘇勝男的事情在先,她的心裡有一道未癒的疤痕,所以視頻的事,她一直隱藏著沒說,甚至有一種刪掉的衝動。如今江楠沒有提前告知她,就把這件事公開了,這讓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她害了一個蘇勝男,難道還要再害一個莊白靈嗎?米諾,你有權利這麼做嗎?
「如果畏首畏尾,那我還能做成什麼事呢?再者,莊白靈……如果她自己本身不存在這種事,別人又怎麼會有機會拿這種事去做文章?你怎麼不覺得,莊白靈本身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不道德的呢?……」
江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沒想到米諾的反應會這麼強烈,他更想到米諾會為了一個曾經幾次三番欺負她的莊白靈而和自己鬧,難道在她的心裡,自己和莊白靈誰更重要都分不清嗎?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也是受害者,她也不是心甘情願的,她也是為了生存,你們男人為了往上爬,可以利用女人,她為了能夠在職場裡生存,為什麼不能利用男人?難道男人借女人上位就是正當的,而女人就得是下三濫……」
如果米諾冷靜下來,她都難以相信自己會為莊白靈說出這番辯護的話來,但是她說了,熱血衝擊著她的大腦,她毫無顧忌地說了。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江楠的臉一下子陰冷得像是寒冰臘月的天,米諾的話像一件利器輕輕滑過他的心房,「借女人上位」是他最後悔和最不恥於被別人提起的事情,而恰恰被他最在乎的女人提起,那種感覺像是在傷口上撒了一把鹽,他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也許是觀察到了江楠的表情,米諾止住不敢往下說了,兩個人尷尬地僵在那裡。
半天,米諾的情緒恢復了一些,她艱難地開口道,「江楠……」
「不要說了,我以為你和那些女人不同,我想我是看錯你了!」江楠冷冰冰地打斷了她。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潑在米諾敏感的心頭,他的話什麼意思?
「我……你怎麼看錯我了,我怎麼了?我……只是覺得你不應該禍及莊白靈……」米諾的氣勢弱了很多,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音高和音調都十分失控。
江楠側過頭去,用鼻息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很壓抑地說道,「米諾,以後我們說話能就事論事嘛,我不希望你能立刻就完全地信任我,但我希望你少提那些陳年舊事好不好?」
米諾眨了眨眼睛,陳年舊事?她剛才提到什麼了?好像刺激到了江楠,比指責他禍及莊白靈還要重要?
她回想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想到!
「……如果我剛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啊,我是無心的,你看我現在都不知道剛才怎麼刺激到你了?我不該那麼大聲,我應該心平氣和地和你談的,對不起啊!」
米諾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江楠的衣袖,一副小女人的姿態。
「沒事,你先去忙吧!」
江楠背過身去,用盡量輕鬆的聲音說道,他需要時間和空間來整理自己的情緒和考慮米諾的失控。
米諾走後,江楠點燃一支煙,站在窗前,使勁地吐著煙霧……
他在想,自己做錯了嗎?在此之前,也就是在米諾沒有出現之前,他從來沒有這麼多愁善感過,同樣的事他也做過,而且不止一兩次,因為市場競爭就是這麼激烈,你死我活的事很多,從來沒有人指責過他,他也從來沒有過愧疚感。但是現在,米諾的「婦人之仁」讓他有些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