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看看?」花若薰提議道,但她覺得,黑翼應該不在裡面。
冷御真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推開了門。
裡面,確實,空無一人。
裝飾很簡潔,甚至可以說,是過於簡潔了。
一張寬敞的大床,一張棕色的桌子,依然是淺灰色的地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一切都那麼壓抑。
可見,黑翼活得是多麼的痛苦。
而黑翼的桌子上,好像有一張照片。花若薰跑過去,拿了起來,那是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她仔細一看,滿臉震驚。
照片上,一個男人牽著一個女人,而他們的面前,站著兩個小孩,也是一男一女,長得都十分精緻。
雖然那兩個孩子看起來十分的小,但她可以辨別出,一定是她和黑翼!
原來,他們真的是親生的……
花若薰捏緊了這張照片,黑翼是從哪裡來的照片?
或者說,這是林蕭為了刺激黑翼,給他的,而他一直保存至今?
而這時,門「嘎吱」地再次被推開。
走進來的人,正是黑翼。
那張好看的臉上充滿玩味,櫻花般的唇角微微上揚。
他雙手插著口袋,笑容很是不屑,歪了歪頭:「怎麼,看到了?」
花若薰突然覺得好冷,只見冷御真身子一側,擋在了她的前面。
她心頭一暖,可只聽到黑翼說:「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冷大總裁,來我這裡,真是稀客。」
冷御真忽視掉他語氣裡強烈的諷刺,勾起冷笑:「幸會,久仰大名。」
這兩個男人,無可非議,同樣都是優秀的,長相雖然不同,但同樣有著吸引女人的魅力。興許更多的女人會喜歡冷御真這種,畢竟黑翼長得實在是……漂亮。而冷御真的俊美硬朗便能襯托出女人的漂亮,而不是比下去。
而且論財力、人緣、脈絡來說,冷御真略勝一籌。
但,倘若兩個人一旦打了起來,誰勝誰輸很難說。
花若薰靜觀其變,只覺得兩個人的氣場都十分強大……
沉默了很久,誰都沒有開口。
花若薰有些忍不住了,拉了拉冷御真的衣角,對上他的眸子,示意徵詢他的意見。
他複雜地看著她,抿唇。
黑翼看著面前兩個人,笑容玩世不恭,別有深意。
他們都在等,等誰先出手。
這無非是一場漫長的耐力賽,比耐力的同時,還比智謀。
花若薰擔憂地望著他們,手裡緊緊地拿著那張照片,指尖摸到了那張照片後面,似乎有些不太光滑,好像缺了什麼。
難道是因為照片已經很舊的關係?
她微微垂頭,把照片翻了過來,看到照片底面有一塊白色的紙片好像是被撕下來一樣……
她的心一驚!
難道,那張殘缺的白紙?!
她連忙拿出了口袋裡一直保存好的半張白紙,湊合地放在了殘缺的地方,然後用指尖上的冷汗揉了揉,好像真的黏貼了進去,而且整整好好。
冷御真和黑翼也被她的舉動所吸引,兩個人雖然沒有挪動腳步,但目光至始至終沒有離開花若薰。
她注意到了他們灼熱的視線,可她大多的注意力還是在這張照片上!
這張殘缺的白紙,到底代表著什麼?
當年父親說的大人物,難道就是黑翼?不過按照時間一算,似乎也是,當時的黑翼差不多成年了,正好成為了眾人口中的神醫……
她緩緩拿起照片,陽光灑落在照片上,穿透了薄薄的一張照片。
花若薰看到,照片上,緩緩浮出了幾行端正的字跡……
她看到那幾行字跡而淚如雨下。
「怎麼了?」黑翼終究耐不住了,這畢竟是他唯一有關父母的回憶,哪怕不美好,但也是他最重要的回憶。
他走過去,看到了照片上浮出來的字跡。
——孩子們,請你們原諒媽媽所做的任何事情,記住,爸爸媽媽愛你們,永遠都愛。
他鼻尖一酸,那雙自從懂事後就再未有過情感的眸子裡,第一次浮出了除了恨意之外的情感……
「爸媽……」花若薰握著那照片,泣不成聲。
難道父親母親早就料到如今這一幕了?
還是說,當年母親跟著林蕭走,父親是早就想通的?
無論如何,父母都不希望他們反目成仇!
「黑翼……」花若薰捂著嘴,抽噎著,滿眼淚花,「夠了吧……即使你恨透了這個世界,可我也該告訴你,我們是親人,爸媽當年沒有拋棄你,是林蕭從中搗亂……」
黑翼震驚!情緒一時間爆發!
他的額頭上青筋暴起,衝著花若薰吼道:「什麼沒有拋棄!你怎麼會懂我的痛苦?一個人活在陰暗的地下室,只能吃別人的剩菜剩飯,被人欺負,侮辱,還要遭受林蕭的語言刺激!那種折磨,你受得了麼?後來我逃了出去,可發現,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根本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一開始,差點丟了命,直到後來……」
他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不知道是太過心酸,還是太過憤怒。
花若薰只是靜靜地望著他,沒有太多的驚訝。他的經歷,和冷御真的又幾分相似。他們都是恨透了這個世界的人,又是因為誤解而恨透了她的人。當然,冷御真早就不恨她了。
她等到他發洩完了,靜靜地走到他的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想抱住他。
因為她覺得,此刻的他,真的很脆弱,哪有被人說的魔鬼樣子,那只不過是他刻意偽裝出來的罷了。
「黑翼,結束了,所有都結束了……我們是親人,所以無論如何,以後我都會站在你的身旁。」她軟聲安穩著他的情緒,拍著他肩膀,「和我回去,好不好?」
接下來,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許久,久到花若薰都覺得熬過了一個世紀版的漫長。
黑翼才抬起頭,深深地望著她,說出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