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出牆 上天的選擇 父親失蹤了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線索,申冉冉告辭離宮,皇后莎蓮羅極力挽留,和秋倒恩准她離開。

    在回申府的路上,她想起方才種種,只覺得腦袋中亂糟糟。要是和夏在就好了,借助他分析分析,思路會清晰許多,甚至還有可能發現自己忽略的線索。

    忽然又想到和秋所言,心中愁悶漸生,重重疊疊,壓在心頭。弟弟的一個半月,究竟是因何而來?

    雨水比較大,馬車行駛得不快。

    聽著外面嘩啦啦的雨聲,她歎了一口氣。今年春種無雨,把老百姓害慘了,現在天上的水海水倒灌似的想下就下,難道要發洪水?呸!和夏烏鴉嘴,自己可別也來烏鴉!想起上次所說的旱災,她趕緊閉合雙掌,搖了搖,希望各路鬼神不要作怪。

    青蓮望著她奇怪的舉動,欲言又止。王妃娘娘為了弟弟的性命不停奔走,此刻想必在為弟弟祈福求神吧。

    回到府中,申夫人喜氣洋洋地告訴她,弟弟昨晚收用了那個珠娘,並對劉管家說,今晚還是繼續要她侍奉。劉管家已經出外求取良藥,務必令申家留下香火。

    申冉冉不敢告訴她,在和秋面前沒有機會為弟弟求情,有個活生生的證人證實了,弟弟酒後擲刀殺人,並無可疑。她暗暗憤恨弟弟,好端端的喝什麼酒扔什麼刀!

    如今,只剩下一個可疑人物了,要不要登門拜訪?

    她沉吟不語,申夫人還在嘮嘮叨叨,喜不自勝。她的注意力,似乎已經完全集中在香火二字,不管如何,一定要讓兒子為申家留下後代:「那個珠娘面圓耳圓,一看就是好福相,希望能為我們申家保留一脈香火,那我終身持齋,絕不吃半點葷腥不喝半點酒。」

    申冉冉喜不起來。

    弟弟這樣做,是可憐父母,還是最後狂歡?

    「不行不行,只是珠娘一個,還是有點不放心。明日起,一定要換人,我不信上天真要滅我申家一門!」申夫人念叨著。

    申冉冉看著她神經兮兮的,時喜時悲,心中大慟,想起心中那個結,忍痛開口道:「娘,太后娘娘為何答應一個半月的期限呢?你進宮求情用免死金牌換來的嗎?」

    「免死金牌,什麼免死金牌!」申夫人嗤之以鼻,「假的,都是假的,太后娘娘說豹兒謀反,不予赦免!只是憐老爺子無後嗣,才答應我一個半月。」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申冉冉耳邊迴響著申夫人譏諷的輕笑。和夏,你為何要對我隱瞞與撒謊?將母親哀求換來的一個半月歸功於自己?

    她只覺得全身鬆軟,散了架似的,提不起一點精神。

    申夫人忽然話題一轉,緊緊拉住她的手,道:「不行,冉冉,你一定要幫忙,去求皇上,皇上一定能幫上忙的!他喜歡你,我們都知道,他一直都喜歡你,只要你開口,他一定幫忙!」

    求太后尚且不行,求皇上又有何用?喜歡?忘憂酒?

    申冉冉苦笑著思索和秋之前的舉動,申夫人依舊不斷催促她趕緊換衣服進宮去面聖求情。

    自己不是剛剛才從宮裡出來嗎?

    當頭一塊巨石壓下,砸得申冉冉心魂俱喪。她緊緊盯住娘親,娘親渾然未覺,還一個勁地催促。

    無邊的恐怖如潮水湧來,申冉冉彷彿墜入了噩夢之中,周圍都是參天巨樹,她看不見一點點光,看不見出路在何方。

    「是的,求皇上一定有用!他不是皇上嗎?金口一開,就是太后也得聽他的,豹兒肯定有救了!」申夫人欣喜萬分,甚至埋怨自己居然之前一直沒有想到走皇上的門路。

    娘親,竟忘記了自己剛剛才從宮裡出來,她,她瘋了嗎?

    申冉冉驚慌失措,轉頭四望,只見門外露出丫頭們一角淡紅色的衣裙,正想張口呼喚,又止住了。

    不行,豹弟出了事,如果娘親出事的消息傳出,整個申府必然大亂,朝野作壁上觀者,也可能轉為落井下石。世態炎涼,本來就是錦上添花及雪上加霜者多,雪中送炭者少。父母雙亡之後,未穿越之前,她已經領略太多。

    她盤算一番,一方面柔聲敷衍著娘親,另一方面派丫頭去請老爺過來。丫頭卻回道,老爺早上去了城隍廟,至今未返。

    老爺子怎麼還未回來?她去皇宮一趟都回來了,城隍廟比皇宮近多了。

    她驟然立起,道:「傳我命令,馬上派人去城隍廟接老爺子回來!」

    丫頭遵命,急急出去了。

    「你爹爹可能還在朝中有事,你呢?為什麼還在這裡不進宮?你不進宮,弟弟的性命真的難說了!冉冉,去吧,別怪爹娘當初阻攔你和皇上在一起,皇宮的日子,不是人過的!」申夫人哀求道,那是滿天烏雲中射出的一線陽光。

    「娘,皇上有旨,著我明日進宮,冉冉總不能違抗皇命吧。您老人家先歇息歇息,要不劉管家拿藥回來,您都沒有精力煮了,豹弟還巴巴的等著喝您的好湯呢。」

    申冉冉幾句說話,哄得申夫人一陣風似的捲到床前,馬上脫鞋睡覺。「娘就睡一會兒,劉管家回來,記得喚醒我啊。」她說,很快沉沉睡去。

    她,這些天真的很累了。

    就算精神恍惚,提起豹弟,她依舊清醒無比。

    申冉冉本該感到慶幸,心頭湧起的卻是沉甸甸的悲哀。

    她默默守著床前,望著娘親憔悴不堪的面容與枯燥斑白的頭髮,心痛不已。

    「爹,上天保佑,您老人家一定平安無事。」她合起雙掌,虔誠地祈禱。

    她已經驟然失去過一位愛她的父親,不能忍受再失去一位同樣愛她的父親。

    享受他們的寵愛胡作非為時,她並沒有覺察到自己太在乎爹娘,進入無雙王府後,忙著對付和夏,也很少想念他們。在為藍昊求情不成時,她甚至怨恨過他們黑白不分,冷血的袖手旁觀就是助紂為虐。

    申家一出事,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那麼在乎家中每一個人,不論是弟弟,或者是爹娘。

    時間如刺,分分秒秒刺破心胸,她只能等待。

    等來的卻不是好消息。

    據下人回報,老爺子根本沒有去過城隍廟。

    他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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