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阿七叫著,要追過去,給和夏扣住了手臂:
「不管她。」
春風撩人,桃花燦爛,笛聲歡暢,美酒醇厚,和夏一杯一杯又一杯,漸漸醉了,頹然倒在錦褥上,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小福望望他,收回青竹笛。
阿七為王爺蓋上一件湖藍披風,抱膝而坐。
風吹過,枝頭簌簌落下無數的花瓣。
「李夫人,你為何要去做李夫人呢?」小福彷彿歎息似的問。這個問題潛伏他心底已經許久。
阿七不語,目光凝在腳邊的桃花瓣上。
「為了王妃娘娘?還是,為了我當日的不遜?」小福問,心底有小魚游來游去,細細噬咬,酸,癢,痛。
阿七唇邊綻開淺淺的笑,如花開一小半,道:「福爺言重了,當日是阿七對福爺不遜。」
「你何必這樣來報復我!」小福緊緊握緊了雙拳,額角浮起一道蚯蚓般的青筋。為了報復一個人而犧牲自己一世的幸福,值得嗎?他不想虧欠她,卻反而虧欠她更多。
「福爺,這是阿七自己的選擇,並沒有報復誰。我自幼無父無母,一個人孤零零長大,李總管,對我很好很好,跟對女兒一般寵愛。」阿七緩緩地說。
「你!女子出嫁,是嫁丈夫,不是嫁父親!」小福的心如被刀尖所刺,越發疼痛,清晰,銳利。
「丈夫!我有資格去挑丈夫嗎?身份低微,喜歡上一個同樣身份低微的人,比我還懦弱,我能怎麼做?呵呵,他說對不起自己只是一個奴僕,你告訴我,我究竟能怎樣做?拿刀逼著他娶我?」阿七雖然極力按壓著聲音,語氣中的委屈、怨恨、絕望、傷心怎麼也掩飾不了。
小福轉過臉去,道:「對不起,我,真的只能抱歉。」他站起來,踉踉蹌蹌而去,身影在桃樹叢中時隱時現,終於消失了。
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肆意流淌。阿七咬住絲帕,竭力不發出一點聲音。自從答應李總管,行出那一步,她知道,已經無法回頭。
王妃娘娘問過多次為什麼,她怎能說出實情?
和夏發出咕嚕一聲微弱的歎息。
阿七緊張地偷望,淚眼朦朧中,見他的眼睛不曾睜開,只是翻了個身,枕著手,又睡著了。
她趕緊拭去了淚水,怔怔地望著他。他褪去了臉上漂浮著的玩世不恭,真的好像一個孩子,溫順,柔弱。
她輕輕地為他拖了一下披風,仔細將他露出的後背蓋上。
又一陣風過,桃花簌簌落下。
阿七皺了皺眉頭,立起來,高高舉起右手,做了個手勢。
很快,遠處的僕婦們走過來了,低聲問她有何吩咐。
「王爺剛喝過酒,抬軟轎過來,將他送回去。」阿七說。
「回哪裡?」
「安樂無雙院。」
她們將和夏抬回了安樂無雙院的正房,好好安置在床上。和夏一路不曾醒來,舒適甜美地睡著。
申冉冉房中的青紅黃白四丫頭聽到響聲,探頭探腦望了一會兒,終於推青蓮過來問,王妃娘娘哪裡去了,為什麼還不回來。
她們誰也不知道,此時的申冉冉,正在神秘的蕭蕭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