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兒撫摸著餘溫尚存的兒子,終於無法抑制悲痛,接過他愣了半晌,抱著小屍首失聲痛哭。靈秀站在一旁,淚流滿面之餘,不知是何滋味。
疲憊不堪的靈鈺,沉睡了許久才醒。得知孩子已死,她絕望地哭鬧著,死活不肯相信,眾人無奈,趕往政事殿搬救兵。
「陛下,她們說孩子死了,臣妾不信!臣妾不信啊!」璟兒剛剛進屋,屋內就傳出一個母親的哀哭。
「朕起初也不相信,但逝者已矣,我們還年輕,一定還會有的!」只有在愛妻面前,他無須擺著架子,強忍淚水地抱著她,安撫她受傷的心靈。
此時此刻,靈秀真想吐露實情,告訴他堂妹的壓力,但話到嘴邊嚥了回去。
「娘娘,本來好好的,為何產下死胎呢?」次日清早,喬氏闖入中宮,美其名曰「探望女兒」,實際上是興師問罪。
「女兒不知!」剛用完藥的她,躺在床上,平靜地回答。
「又不是沒生過,為何那麼不小心呢?」喬氏怒氣沖沖地問道,除了幾滴吝嗇的眼淚,絲毫沒有心疼女兒。靈鈺的心冷了,翻過身去迴避她。
「你倒是說話呀!」見她這般態度,恨鐵不成鋼的母親,不顧侍從圍繞,完全不給她面子:「雖說中宮有子,貌似無須擔憂,誰敢擔保太子能順利長大?萬一夭折,也好有條退路!當今聖上並非長子,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嗎?」
聽到這裡,靈鈺的心碎了,悲憤交加地翻過身來。喬氏頓時不知所措,反問了幾句,卻得不到答案,唯有女兒愛恨難辨的目光。
她不知道錯在何處,平日裡家人的壓力,造成靈鈺精神緊張,難怪生下死胎。退一萬步講,女兒畢竟是皇后,人後母女,人前實為君臣,豈能容忍母親的責難,甚至詛咒親生兒子呢?
望著那淒厲的眼神,喬氏著實嚇壞了,不明就裡道:「為何這樣看著我?」
靈鈺心軟,不忍心刺激她,猛地扭過頭去,淚濕滿襟:「本宮累了,母親退下吧!」
愚蠢的人聽不懂弦外之音,不顧宮人們的勸阻,繼續質問女兒,措辭越發不當。靈鈺極力忍耐,但已忍無可忍。
甩開宮女,喬氏湊到榻前,咬牙切齒地「教導」:「一定要留住寵愛,這才是當務之急!」
「出去!出去!」靈鈺突然歇斯底里,猛地坐了起來,發洩內心的苦悶:「本宮是你們的賭注嗎?留住寵愛?本宮已經盡力了,專寵五年之久,還要本宮如何?本宮心裡的苦,你們知道嗎?本宮獨自落淚之時,你們又在哪裡?說啊!你們在哪裡?!」
見她越說越激動,哭得昏天黑地,仇恨地瞪著自己,喬氏嚇得僵住,一言不發。眾侍從一邊勸和,一邊求她快走。
「本宮身心俱傷,你不但不安慰,反而咄咄逼人!」靈鈺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順手打碎藥碗,指著母親的鼻子:「本宮在你們眼裡算什麼?!滾,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