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兒身體不好,只能待在府中靜養!」晴嵐謙遜依舊,面容憔悴了許多:「祿兒潛心字畫,結交了各路朋友,還說要辦文館!才華橫溢,廣交朋友沒有錯,但皇子賓客盈門,終歸不是好兆頭啊!」說到這裡,她謹慎地閉了口。
「其實博學多才,賓客盈門沒什麼不好!」雪雁表面波瀾不驚,內心開始警覺:「只要注意分寸就好!」
「謝娘娘指點!」皇后的笑容可掬,迷惑了與世無爭的德妃。
坦白說,祿兒並非庸碌之輩,兒時加封悠王,且聰明好學。然而,知子莫若母,幼子的個性張揚,遲早會招致橫禍。每每苦心規勸,卻不曾見效,晴嵐面容憔悴,實為氣惱所傷。
回到中宮,雪雁反覆思考,眾皇子性格各異。相比之下,她慶幸璟兒當上太子,只有那樣的冷靜理智,才能肩負江山。君臨天下之人,豈能因情誤國,任性妄為?又豈能四處張揚,毫不避嫌?玳兒屬於前者,祿兒便是後者。一旦有人告他結黨,這孩子有口難辯。
獨自坐在臥房裡,一股無名冷風,吹進了她的心坎。雖說可怕之人,並非鋒芒畢露之輩,但福兒與祿兒的存在,的確不能小視。福兒體弱多病,每日縮在莊王府,但祿兒與太子同年,資質不錯,且有外廷背景。平心而論,皇上十分欣賞他,雪雁不得不防。
後來的事實證明,祿兒確非等閒之輩,可惜性格急躁,成王敗寇的結局,在所難免。
就這樣,三年悄然過去。皇上的身體急轉直下,終將政事交予璟兒,自己則幕後養病,掌握著決策權。
「這下好了,忙碌了二十多年,終於可以歇息片刻了!」側臥在榻上,他或許真的累了,微閉雙目,輕輕按壓太陽穴。
雪雁坐在身邊,愁眉不展地望著他。原來,他真的老了,歲月的流逝,讓她潸然淚下。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才意識到過往的一切,那麼美好如初。
「不要哭!」皇上睜開雙眼,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朕尚未歸天,你就開始垂淚。待朕百年之後,眼淚早早地流乾了,到時候就哭不出來嘍!」
「陛下病成這樣,竟然還有閒情逸致說笑!」雪雁笑中帶淚,嗔怪道。
隨後,皇上言歸正傳,自知命數已定,便開始為身後計劃。在他眼裡,璟兒性格沉穩,有君主膽識,但缺乏自信與心計;群臣與其他皇子,能否完全忠誠於他,確實是個未知數。
東宮方面,太子妃之父戚嚴,平日謹慎低調,並不代表女婿登基後,他不會作威作福。後宮方面,常延慶去年病故,晴嵐管不住兒子,祿兒少年野心膨脹。為此,皇上經常明言暗示,甚至不准他辦文館,祿兒卻不以為然。
就在前幾天,祿兒求見父皇,再次提出興辦文館,招賢納士,又被駁回。
「你不覺得自己太扎眼了嗎?」皇上端坐主位,打開奏折御覽,太子侍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