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身旁的人,令她不寒而慄,淚如泉湧。想想著實後怕,父母的悲劇,險些在自己身上重演。如果死的不是盈嬌,那便是她;如果丈夫一念之差,自己便身陷囹圄;如果丟掉後位,甚至性命,家人怎麼辦?兒女們怎麼辦?玳兒勢必倒台!滅門之禍咫尺之遙!
想到這裡,她猛地抱住頭,不顧凌亂的髮絲,努力平和心情。因為她明白,不能自亂陣腳。要讓丈夫知道,自己是乖順的小鳥,有才卻不張揚,永遠無可挑剔。
「母后,母后!」一天晌午,雪雁正在小憩,遠處傳來孩提之聲。睜眼一看,玥兒奔向中宮,清脆地呼喚著她。
「玥兒,你小心點,別摔著!」璟兒甚為沉穩,緊隨其後,不厭其煩地叮囑著。
見到兒子們,她喜不自勝,吩咐呈上糕點水果。玥兒年幼貪吃,不管不顧地填進嘴裡,璟兒見狀,拍了他的手一下,表情嚴肅不已。
「母后,哥哥打我!」無辜的小臉,擠出了幾滴淚,撒嬌地叫道。
雪雁沉默了片刻,次子的表情,像極了兒時的皇上。唯一不同的是,他更為內斂,少了幾分活潑。
「母后!」幼子的無理取鬧,驚醒了她。
「不許胡鬧!」雪雁拿開果盤,正色道:「哥哥在教導你,並無惡意!」
話音剛落,小孩子擦乾眼淚,拖著腮唉聲歎氣,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引得眾人竊笑。
「母后過譽了!」年僅十一歲的孩子,已經學會了世故,微微行禮:「兒臣近日鑽研孝經,如魚得水,適才賣弄了!」
「胡說!」欣慰之餘,她拉著璟兒的手,柔聲說道:「你聰明好學,小小年紀閱遍經史子集,母后著實高興!」話鋒一轉,似乎想起了什麼:「聽太子說,你不僅書讀得好,還有獨特的見解,是嗎?」
璟兒宛然一笑,露出羞怯地表情:「兒臣慚愧,略知一二!」
雪雁擅長察言觀色,向來洞若觀火。然而,這個兒子老成持重,頗似華韻。想著想著,她突然開了竅,覺得璟兒的神態,乃至性格,與自己進宮時如出一轍。
她這才意識到,由於對玳兒期望過高,無意間忽視了他。如此看來,從小喜怒不形於色的孩子,才應該好好瞧瞧。
「再過兩年,璟兒就要搬入王府了。」雪雁擺弄著手絹,親切地笑道:「母后捨不得啊!」
「兒臣已經長大,請母后放心!」璟兒不急不躁,沉穩地笑答,實在令人省心。
正在出神之時,華韻夫婦前來請安。女兒早已褪去青澀,越發地美麗成熟,一顰一笑,盡顯少婦之美。雪雁一邊與之談心,一邊念叨著隔代人。
「下次進宮,一定要帶上孩子們!」感歎歲月滄桑,便玩笑道:「若再見不到他們,你們也不要回來了!」
駙馬很會說話,樂得她前仰後合。中宮洋溢著難得的溫馨,侍從們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