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洞房,他只好繼續裝醉。此時此刻,他與愛人的心是相通的。原本打算心一橫,將其當作雪雁,勉強了事。但是,躺在大紅的喜床上,雪雁的臉龐,卻不時地浮現在他眼前,揮之不去。就這樣,只好一動不動地「倒頭大睡」,洛華也無可奈何。
不僅如此,他緊閉著雙眼,腦海中反覆迴響著:老天啊!求求你,快天亮吧!
而西屋的雪雁,為了盡力沖刷委屈與難過,她不能哭,只能延續著「秉燭夜讀」的習慣。
但事實上,她豈能一心讀書呢?
「娘娘,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安寢吧!」翠玉端來一盤點心,小聲勸道。
見其不言不語,眼淚卻滴在書上,她不由得心中一沉,含著眼淚問道:「敢問娘娘,您為何不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呢?」
「那樣倒是可以出氣。可是,有用嗎?」雪雁幾下子擦乾眼淚,小聲反問道。說著,她輕輕地放下書,吐出一口氣:「何況,如果有人聽到哭聲,傳到太后的耳朵裡,豈不是自尋煩惱嗎?」話音剛落,她瞟了一眼房門,示意可能隔牆有耳。
翠玉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她便就寢了。然而,卻整夜無法入睡。除了為自己和女兒們著想,她也不由自主地想像著,東屋的春宵,會是什麼樣子?儘管她強迫自己不要想,但始終揮之不去。甚至,她三次突然起身,默默地抽泣著。
此外,雪雁的擔心不無道理。從前的東宮,所有的侍從都是她的人。如今則不同,太子妃進門,從娘家帶來一票人。其中一定有多事之人,為了主子得寵,進而充當眼線。因此,不得不防。
尤其是艷秋。就在太子妃的花轎,到達東宮大門的一刻,一位隨轎的丫鬟款款走來,向太子與雪雁行禮:「奴婢艷秋,乃太子妃娘娘的陪嫁大丫頭。給太子殿下、良娣娘娘見禮!」
話音剛落,雪雁的心一沉,但還要故作若無其事。
當她起身抬頭之時,從她邪魅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分,甚至有幾分狗仗人勢的味道。雪雁看得出來,此人心比天高,但必定不知進退,不懂收斂。
再說東屋,沒有絲毫洞房花燭夜的溫馨,只有太子裝睡,以及洛華的眼淚和長吁短歎。不要說圓房,連禮服都沒有脫,話也沒有說,更沒有親熱。
太子年輕的臉龐上,滿是哀愁。他閉著眼睛,心中期盼著天亮。
而洛華,新婚之夜被冷落一邊,心中固然委屈。曾幾何時,即使明知太子深愛別人,也不免暢想著新婚的甜蜜。然而,她的夢碎了,現在卻是這般境遇!想著想著,她的枕頭濕潤了一大片。
這一夜,過得著實漫長。東西兩屋的人,都沒有入睡。他們各懷心事,各自痛苦。根源只有一個,就是太后。
但是,太后卻能安然入睡。只不過,她萬萬沒有想到,第二天清早,自己的孫子便給了她當頭一棒。
天亮了。侍從們早已起床,穿梭於東宮的前廳,各自忙碌著。
艷秋與寇府眾人,進入東屋伺候。原以為新人已經圓房,但當她們進屋的一剎那,眼前的情景,令其驚呆。
「奴婢斗膽!」艷秋努力保持著鎮定,恭敬地問道:「喜被並未動用,敢問太子殿下及娘娘,昨夜是否圓房?」畢竟是姑娘家,說到「圓房」二字,不免臉紅起來。
「昨夜,殿下酒醉不醒。所以,也就沒有」見太子沒有反應,洛華搶先回答著:「我會稟明太后的!」
太子瞟了她一眼,黯然地低著頭。隨後,他面無表情地站著,任憑侍從們侍奉更衣、盥洗及梳頭。
「真的嗎?」二人私下裡,雪雁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略帶哭腔地問道:「你們居然沒有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