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臣愚見,皇上不妨以『犯上』為名,略施懲戒。」戚征建議。
皇上沉思片刻,一口答應:「不錯!也該教訓教訓他了!」說罷,吩咐高哲:「傳朕旨意:寇太尉言多語失,冒犯朕躬。罰俸一年,以示懲戒!」
寇太尉接旨之後,便進宮找太后訴苦。誰知,儘管太后為其鳴不平,皇上依舊堅持。
「母后!舅舅與朕不僅是親戚,更是君臣!他不顧君臣之禮,當眾讓朕下不來台,難道不該小懲大戒一番嗎?」他不耐煩地解釋著。
「話不能這麼說!皇上,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收回成命,好不好?」太后的語氣,著實柔和了許多。甚至可以說,她是在為娘家人求情。
然而,討厭被母親和外戚擺佈的他,不僅沒有心軟,反而嚴厲警告道:「請母后轉告舅舅,二十多年以來,他的所作所為,朕瞭如指掌!請他收斂一些吧!否則,到時候,連朕都救不了他!」
突然,太后愣住了一會兒,便淚如雨下,指著他的鼻子責問:「你居然威脅自己的舅舅!難道你忘了,當年是誰盡心輔佐你這個幼主的?」說著,她捂著嘴抽嚥了起來。
看著她的可憐相,皇上似乎想起了什麼,沒好氣地說道:「雪雁早產的始作俑者,就是母后吧?」見她啞口無言,話鋒一轉:「還有,孝儀殿的事,請母后不要再為難雪雁!兒子言盡於此,母后好自為之吧!」說完,他歎著氣離開了。
許久,太后獨自坐在台階上哭泣。由於她待人刻薄,所以,在孤獨的時候,沒有侍從願意上前撫慰她。
不久,對於寇太尉的為人處世,雪雁已有所瞭解。當然,這要歸功於高哲和郭覆。高哲常年跟隨皇上,對文武百官的功過是非、性格特徵均熟記於心。而郭覆,對寇氏外戚的面目,更是瞭如指掌。
「如此說來,其長子寇沖是個懦夫,一向膽小怕事嘍?」在東宮後院,她一邊賞花,一邊問郭覆。
「那當然!奴才太瞭解他們了!而且,奴才敢擔保,一旦讓中書令勸說其父媚上,寇太尉肯定不會答應。不僅如此,還會反其道而行!」只見,他胸有成竹地說道。
就這樣,郭覆奉命,借出宮之便,密約寇沖見面。
果然,寇沖被其言辭嚇倒。第二天,便苦勸父親夾著尾巴做人,立刻上書謝恩。然而,他不但不聽勸,反而上書直諫。
政事殿裡,皇上靜靜地看著奏折。據高哲觀察,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有怒髮衝冠的跡象。
突然「啪」的一聲,他將奏折摔在案上,一言不發,喘著粗氣,臉色難看極了。這下,高哲著急了:「陛下,您沒事吧?要不要奴才給您宣太醫?」
只見,皇上搖了搖頭,慢慢地回過神來,大吼道:「寇太尉這個老混賬!他在折子裡數落朕,還提及流放二皇子的事!」說著,他急步走下台階,站在大廳中央高喊:「他懂什麼?朕何嘗願意流放他?他,他是朕的兒子啊!親生的兒子啊!如果朕饒了他,或者現在將他召回,如何壓服眾議?這個老混賬!居然揭朕的傷疤!」說完,他痛哭著重複一句話:「那是朕的兒子,親生的兒子啊!」
即便是一國之君,也有難言的苦衷。當晚,他沒有徹夜批閱奏折,而是前往中宮留宿。俗話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也許只有皇后,才能傾聽他的心聲。
第二天早朝,寇太尉的奏折被駁斥,但皇上並未降旨責罰。
戚征看出氣氛不對勁,便提議:「啟奏陛下!臣以為,謝氏幽禁冷宮已久,貴妃之位不宜久懸。懇請陛下,速立西宮新主,以安後宮人心!」
雖然討厭外臣過問宮闈之事,但此時的他,正需要喜事來安慰自己。何況,西宮一直空著,皇后獨自操勞後宮事務,他也於心不忍。
於是,他說笑道:「愛卿所言極是,准奏!嗯,愛卿是不是心疼妹妹操勞,適才催朕冊立貴妃呀?」說著,他笑了,臣僚們也跟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