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初塵問了你什麼?」
沉默了一路,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己方營地前的火把,林慕白忽然拉住韁繩,讓身下的駿馬放慢了速度。他的問題在蘇喬的耳旁輕輕迴盪,縈繞不止。
北初塵問了什麼……
蘇喬的嘴角溢出一片苦澀:「他問我,喬紫蘇,你就是永景帝!是不是!」
林慕白抱著蘇喬的手微微一緊,想起當時北初塵那慘白的臉色,林慕白感同身受,或者說,這真相對北初塵來說更加的殘忍百倍!
蘇喬往林慕白的懷裡縮了縮,聲音在夜風中微微顫抖:「後來他又問我,你的孩子是林慕白的,對麼?」
直到現在蘇喬還可以那麼清晰的想起當時北初塵眼裡的那種讓人無力的絕望,第三個問題——
你要坐穩江山,所以北家必須覆滅,對麼?
當時北初塵抱著她,雖然他已經極力的克制,但是蘇喬還是感覺到了他雙臂的顫抖,他害怕聽她的回答,而她卻在那一瞬間,狠下了心腸,用力的點了點頭。
至此,把她與他推到敵對的邊緣,再也……不是朋友。
只一剎那,顛覆一切。
「最後,他還是選擇放過了我們。」林慕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動聽,這聲音裡帶著淡淡的欣賞:「北初塵雖然感情用事,卻是個值得性命相托的男人。」
蘇喬沒說話,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此刻兩個人已經來到了營門下,一直守在那裡的上官極立刻親自打開營門把兩個人迎了進來。
「我的小祖宗!你可回來了!」上官極一臉的慍色,但是眼底的關心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思。
「先生!讓你擔心了!」蘇喬衝著他狡猾的一笑。
上官極無力的擺了擺手:「好了!好了!趁著現在沒人發現,快點回中軍帳吧!」
蘇喬和林慕白隨著上官極來到中軍帳前的時候,果然一個人都沒有,沒想到他把中軍帳的守衛都支走了!
「主子!」
剛一進營,青玉和文璇就激動的撲了上來,看到蘇喬後背上的血跡,青玉更是一陣心疼:「主子,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我要殺了他!」
呃……
蘇喬下意識的望了林慕白一眼,林慕白立刻低頭看地,分外認真。
「好了!回來就好!很晚了,伺候你們主子休息吧!」上官極不失時機的低吼了一聲。說完他衝著蘇喬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去,今晚上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一覺了啊……
「主子,奴婢幫你上藥吧!」
青玉從懷裡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金創藥,文璇卻在一旁眨了眨眼。青玉不明所以,一轉頭,果然看到林慕白正別有深意的看著自己。
呃……
青玉猛然想起自己那天回來,在中軍帳中第一眼看到林慕白的情景,很詭異,她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嘿嘿,林大人,那個……麻煩你給主子上藥吧!我去門外守著,不會讓人進來打擾你的!」青玉尷尬一笑,把藥瓶扔到了林慕白的手裡,跟著文璇快步的走了出去。
蘇喬忍不住笑了笑,卻也沒有開口說什麼,而是自顧自的坐到床邊,衝著林慕白眨了眨眼:「喂!你這個罪魁禍首!還不來給本小姐上藥!」
林慕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金創藥,緩步的走到了床畔,看了看蘇喬的臉,狡黠的瞇了瞇眼睛:「脫衣服!」
蘇喬還沒回答,林慕白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別動!小心牽扯到傷口,疼的那個人可是你!」林慕白煞有介事的話語,果然讓蘇喬變得安分起來,任憑林慕白把自己身上的衣衫褪了下去,露出裡面的肚兜,蘇喬臉色一紅,立刻翻身趴在床上,後背上那個淺淺的傷痕露了出來。
幸虧只是擦破了皮,不會留下傷疤,林慕白有些心疼的望了一眼那個傷口:「蘇喬,對不起!」
「沒事,一點都不痛了。」
蘇喬趴在那裡無所謂的笑了笑:「這點小傷算什麼?你還記不記得當年皇家圍場的事情?當時我可真是九死一生,小命兒差點就玩完了!」
「蘇喬……」
林慕白拿著藥瓶的手微微一抖,他當然記得,當年心高氣傲的自己誓要給那個不成器的小皇帝一個教訓,才會狠心的把她仍在圍場裡……
「林慕白,不怪你的。」蘇喬的聲音逐漸的溫柔下來:「嗯,還有,以後只有咱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叫我喬喬好不好?」
「嗯。」林慕白點了點頭,非常輕柔的給蘇喬上好了藥粉,又扯下一條白色的錦布把她的傷口細心的包紮了一下。
「喂!林慕白!你又撕我衣服!」蘇喬一臉的心疼,林慕白撕下來的那塊白錦正是她白色裡衫的衣角。
「反正已經壞了,就換件新的吧!」
林慕白微微一笑,脫下外袍,笑瞇瞇的躺到了蘇喬的身側。
「你幹什麼?」蘇喬眨著眼睛,緊緊的盯著林慕白近在咫尺的臉。
「睡覺啊。」林慕白一臉的理所當然:「我好累,今天不走了,就睡這兒了!」
蘇喬撇撇嘴,乾脆翻過身去,不理他。
沒過多久,一隻炙熱有力的手臂從蘇喬的背後伸了過來,緊緊的攬住了她的纖腰。
蘇喬沒有動,直到林慕白的身子貼上來,她才微微的動了動:「林慕白,你不是累了麼?」
「嗯。」
林慕白低低的應了一聲:「抱著你就又有了力氣,而且還精神無比!運動一晚上都不會覺得累!」
「無賴。」
蘇喬小聲的嘀咕了一聲。
「喬喬,你說什麼?」
林慕白輕輕的支起身子,灼熱曖昧的氣息在蘇喬的髮際耳後緩緩的蔓延。
蘇喬的身子微微一抖,林慕白的手卻攬的更緊,灼熱的手指緩緩的伸到粉紅色的肚兜之下,一寸一寸的在她的肌膚之上緩緩猶疑。
那種觸電般的酥麻感在蘇喬的身體裡逐漸的滿瀰漫開來,她忍不住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小聲的呢喃了一句:「燈還沒關呢!」
關燈?
林慕白遲疑了一下,才發覺,原來蘇喬說的是桌子上的蠟燭。
「喂!你怕什麼?我記得某人可是很……絲……」
林慕白只覺得手臂上一痛,立刻下意識的停下了還沒說完的話語,饒有興趣的看著身側的女子,散亂慵懶的黑髮遮住了蘇喬的大半個臉,但是他還是那麼清楚的看到她臉上那誘人的紅暈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林慕白垂下頭輕吻了一下蘇喬滾燙的臉頰,這才緩緩起身,走到不遠處吹滅了營帳中的蠟燭。
四週一下子漆黑如墨,蘇喬還來不及翻身,一個熟悉的身體已經輕輕的壓在了她的身上。
「喬喬!」
「嗯。」蘇喬輕輕的應了一聲。
林慕白的雙臂輕輕的抬起她的後腦,一個溫柔的輕吻落在蘇喬的臉上,一點點的下滑,從輕柔到霸道,一點點的侵蝕著她唇間的柔軟。
感覺到林慕白的心猿意馬,蘇喬下意識的身出雙臂溫柔的攬住了林慕白的脖子,唇間溢出有些模模糊糊的低語聲:「林慕白,我愛你……」
情到濃時,難自禁。
歡喜鴛鴦交頸眠,並蒂花開兩相依……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的時候,蘇喬就被身旁的林慕白給「騷擾」醒了,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自己身旁壞笑的男子,蘇喬嬌嗔的撅了撅嘴唇,把腦袋往林慕白的胸前一靠,繼續睡覺。
「喬喬,天亮了。」
林慕白的聲音在蘇喬的耳旁輕輕響起。
「嗯。」
蘇喬應了一聲,依舊閉著眼睛,靠在他的胸口,好溫暖,好舒服啊!
「喬喬,你還想睡啊?」
「嗯。」
蘇喬的聲音微微有些模糊,很顯然已經再一次的睡著了!
林慕白不禁有些莞爾,伸出胳膊把她環在了自己的懷裡。
「睡吧,睡吧!」
輕吻了一下蘇喬的臉頰,林慕白也緩緩的閉上了雙眸,他沒有睡著,不過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有些事情,雖然不想去想,但是卻又是不得不面對的事情。
比如,他與她的關係……
兩個人的生命從平行到相交,他們在不知不覺中融入到對方的生活裡,刻在彼此的血脈裡,再也不願分開,不想分開……
曾經,林慕白以為他可以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黎民百姓,只站她的背後默默的愛著她,守護著她們母女便好。
可是每一次的相思難耐,每一寸的親吻相擁,都會讓他心裡的天枰慢慢的傾斜一分。
他想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想要別人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他想要全天下的人來見證!他可以給她所有的幸福……
到底有什麼辦法……
林慕白清秀的眉頭微微蹙了蹙,攬著蘇喬的手又下意識的緊了一分。
晨霧散去,旭日東昇。
文璇準備好了洗漱的清水,卻愣在中軍帳外,遲遲的沒有出聲。
想來主子和林大人應該還沒有起身,自己現在進去的確有些不大好。
文璇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水盆,抬頭望了一眼燦爛的朝陽,日出真美啊!
她微微的翹了翹唇角,閃動的明眸裡滿是留戀的色彩。
「文璇,你怎麼還沒進去!」
青玉的聲音從文璇的背後傳來過來。
文璇微微搖頭,青玉這才尷尬的一笑:「嘿嘿,我忘了!呃……難道還沒起來呢?」
「嗯,主子一向比較貪睡的。而且……」文璇猶豫了一下,一旁的青玉卻是笑瞇瞇的補充了一句:「小別勝新婚!我懂的!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啊?呃……難道是玄武告訴你的?」文璇忍不住的調侃了一句。
「文璇姐!你取笑我!我和玄武沒什麼的!只是以武會友而已!」
「我說你們有什麼了麼?你解釋什麼啊!莫非真的有……」
「喂!不許說了!再說我翻臉了啊!」……
清晨的營地裡,兩個少女的嬉笑聲,在營地的上空不斷的迴盪著,久久不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