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見她又要喝茶，不由得笑道，「娘娘，這茶喝到這裡，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再喝下去了，您覺得呢？」
「傾城，你總是這麼聰明。」賢妃微微閉上了眼睛，似乎強自壓抑著什麼，然而苦笑卻忍不住從她唇角溢出，「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傾城緩緩站了起來，推開窗柩，看著夜空中的那一輪滿月，歎息道：「我原本並沒有想到是你，但是今夜你來了，於是一切也就明瞭，小皇子的毒是你派奶娘下的，奶娘也是你殺的，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這般恨我？」恨到不惜致她於死地。
「你真的不明白？」賢妃冷笑的看著她。
傾城忽然煩躁起來，「我不懂你既然已經裝了這麼久，為什麼不繼續裝下去，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你決定要親手撕掉這麼多年來，你一手建立的偽裝。」
「哈哈哈……。」賢妃大笑幾聲，眼神裡面有火焰燃燒，咬著牙，一字一字問道：「好，我告訴你，造成我變成這一切的都是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出現，我根本就不會發現我是這麼邪惡的一個女人，說到這些，我還要感激你，我的今天都是拜你所賜！」
傾城的眼神變得蒼茫和蕭涼，「你既然這麼恨我，為什麼會忍到現在才出手？」
「你當真以為我只有現在才開始對付你嗎？」賢妃冷厲的看著她，眸子烈烈燃燒起來，「你還記得大半年前的紫檀簪嗎？」
傾城皺眉。她怎會不記得，區區一支紫檀簪，除了扳倒了朝堂上的兩大政患之外，楊貴妃和田德妃也因為這件事情受到了牽連，德妃在家族失勢後，上吊自殺，楊貴妃更是以謀害賢妃的罪名打入了冷宮，永世不出。她原來一直以為賢妃那時候是真的因為自己的疏忽而中了紫檀簪上面的毒，現在聽她的語氣，好像並不如此，難道是……
好像是為了印證傾城的想法一樣，賢妃冷聲笑道：「那紫檀簪上面有毒，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是故意的？」傾城皺眉問道。
「那種香毒若是騙騙一般人還可以，也就是活該楊貴妃她倒霉，我本來想殺的人是你，簪子是你派人送來的，我若中毒，定然和你脫不了關係，但是誰知道田德妃會說謊，讓你逃過了一劫，但是我的毒也不是白中的，最起碼皇上寵極一時的楊貴妃還不是被打入了冷宮。」賢妃淡聲說道。
「原來是你故意的。」為了除掉她，不惜自己以身犯險。
「可惜你命大，死不了。不管你做了什麼，皇上都會一心護著你，好不容易你跳了懸崖，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你，你既然已經嫁給了月國丞相，為什麼還要回來迷惑皇上？」賢妃聲音止不住的顫抖，恨聲道：「如果不是你懷孕，我還不至於這麼快就決定殺你！」正是因為自亂陣腳，一切沒有時間來部署妥當，才會在奶娘的事情上出現紕漏，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你怎麼知道我懷孕的事情？」傾城不解的問道。
賢妃冷笑道：「你還記得那日我在書閣見你時，看到的酸梅嗎？」
傾城點了點頭，「那又怎樣，方姑娘當時也身懷有孕，你為何會懷疑到我身上？」
賢妃的眼睛裡閃爍出一絲冷峭，「所以說我當時也只是懷疑，你是個聰慧的女人，我料想你害喜厲害，這才鼓動你前去明月宮見沈貴妃一面，一來你們兩個若是鬧起來最好不過，二來宴會用膳的時候，定是些珍餚美味，你若表情痛苦，定是懷孕無疑。」她頓了一下，忽然道：「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你竟然真的懷孕了。」
傾城轉過身看她，「就因為我懷孕，你才設計毒死小皇子和奶娘嗎？」
「傾城，你知道皇上有多麼愛你嗎？」賢妃揚起笑，帶著決裂和淒然，「沒有孩子都尚且如此，一旦你生下孩子，皇上對你的愛只會與日俱增，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皇上如此。」
傾城歎息問：「你是因為嫉妒才決定殺我？」
「我不是為了嫉妒，你放心，你死了，我會陪著你一起入地獄，我只想皇上能夠清醒過來，好好打理江山，萬不能因為你斷送了晉國幾百年的基業！」
聞言，傾城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她以為賢妃對她的仇恨，無怪乎小女人的嫉恨，卻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賢妃側頭看了傾城一眼，似是看出了傾城的想法，淡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之所以殺你，是因為這個原因，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無論皇上怎樣對你，你都不可能放下所有跟他在一起，你注定會在有一天辜負皇上，你三番兩次的傷皇上的心，我非殺你不可。」
傾城蹙起眉，「你真的以為，在莊司澈的眼中，我的性命和他的皇位一樣重要嗎？」
「哈哈……」賢妃忽然狂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然後驀然止住笑，譏諷道：「你少做夢了！我十四歲便追隨在皇上身邊，他那時候雖然還只是太子，但是心中已經有了滿腔的抱負，他的容貌和身世堪稱完美，可就是這樣一個在外人眼中高深莫測的人，又有誰知道他的痛苦和夢魘，這一切都是你父皇造成的，我那時候便發誓他的痛苦便是我的痛苦，他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
賢妃看著傾城，咬著牙，苦笑道：「包括他後來愛上你，我也願意愛屋及烏的對你好，可是你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傷皇上的心，你難道不知道他的心早已被你傷的千瘡百孔了嗎？」有多少個深夜，皇上都會悄悄的來到宸宮，默默地發呆，然後獨自黯然離去。他那時候有多痛苦，躲在角落裡不敢出來的她就會有多痛。
傾城輕輕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很苦澀，「我不知道我和他彼此傷的筋疲力盡的時候，你比我們還要痛。」
賢妃是真的愛莊司澈吧！這種愛不同於宮中女人對他的愛，她對莊司澈的愛不包含任何的私慾和癡戀，只是一心對那個男人好。和她的這種愛相比，傾城忽然間覺得自己渺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