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仔細留意著蘇易欣臉上的表情,尉遲宇驍低吟的一笑,卻充滿了嘲弄,他自己也開始後悔,只是說不清他在後悔什麼。
「你想不想出國散心?」
「啊?」
聽到頭頂上傳來的那句話,蘇易欣下意識抬頭,卻正好看到他充滿探究以及玩味的眸子,驟然她抿下唇,仿若是在思索什麼,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真的離開這裡,只是,這裡畢竟還有她熟悉的人,以及事物……還有許多讓她放心不下的事情、人物——譬如,鍾美琴。
「我只是你在想什麼。在想,你的母親?」
頭頂上那陣如鬼魅一般的聲音輕輕敲擊著她的內心,帶給蘇易欣一陣彷徨,不由得仰頭,一臉驚恐的望著眼前似乎已然知道她內心想法的男人從而感到一陣恐懼,望著蘇易欣臉上防備的表情,尉遲宇驍垂頭低吟一笑,高大的身子重新湊近於易欣。
食指輕輕放在剛毅的下巴上,帶著一絲俊逸的迷離:「我知道,你最放心不小的就是你媽媽。我會遵從你的想法,不會強迫你的。」
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男性倨傲臉龐,他身上所散發的不再是令她感到膽顫心驚的氣息,而是一種帶有如春天一般的暖意,一直侵透內心。
「你……為什麼會幫我?」
她躊躇半天,終於問出她內心裡最想問的問題,她想知道,當一個男人無條件在幫助他兄弟時女人離開的時候,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以及他到底出於什麼目的。
對於眼前的男人,她已經——琢磨不透了。
聽到蘇易欣充滿疑問而又不容置喙的話語,尉遲宇驍冷峻的身子有那麼一瞬間渾然怔住,但很快僵硬的臉上重新綻開一抹充滿柔情的笑靨:「如果說,我幫你僅僅是在贖罪,你會相信嗎?」
低沉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敲打著她柔軟的心扉,蘇易欣輕輕抿唇不禁對那個詞感到幾絲陌生,似懂又非懂。
「贖罪?」
他深吸了一口氣,並排與蘇易欣一樣坐在她的旁邊:「如果當我知道,當你遇到徹之後。你會失去原來的自己,我不會幫他的!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在愛你。」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心好像被什麼利器重重的劃過一般。
聽到尉遲宇驍那一番十分真摯的話,蘇易欣的內心裡充滿了百感交集,但在想到他最後那句話之時,心不禁感到一震自嘲。
她可以相信任何一個人愛自己,哪怕是尹辰煊,但也絕對不會是尹觴徹這個恐怖的男人!他所有的殘忍、所有的凜冽,她都盡數領教了!
「其實……」
在看到蘇易欣臉上呆滯凝固住的表情之時,尉遲宇驍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蘇易欣徑直打斷,逼回肚子裡。
「夠了!」
「……」
「你先出去吧。」
蘇易欣茫然起身,雙眸之中充滿了掙扎以及猶豫與躊躇。
雖然她可以選擇一直對於那個男人的問題避開,一輩子的躲開,但他的名字在她的心裡也是永遠的一塊傷疤,那傷疤太過殘忍,所以變得鮮血淋漓。
望著蘇易欣那嬌小而微帶顫抖的背影,尉遲宇驍雙眉中的溝渠不禁皺的更加深邃了些,如果他早些知道,他們之前的一句玩笑,會讓一個女人的生活變得如此不堪,他一定不會做出當時的事情,只是他這個旁觀人看的卻十分明白跟清楚,尹觴徹的的確確是動心了,不然,他不會這麼發瘋似得找一個女人。他更看得出來,蘇易欣這小女人的心也在開始動搖,其實,他們彼此是互相相愛的,只是彼此都像一隻刺蝟一樣,不肯誰妥協於誰。
緊鎖那微顫的身影,鷹隼的眸子劃過一絲坦然,迅速關門,高大的身影已然離開那狹小的空間,他知道他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
烈日當頭,街上到處都是開著空調的車子穿梭其中,驟然,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龍出現在人的視線之中,它如一條動作迅速而殘忍的巨龍一般在狹小的車流之中穿梭,他的車速已經限制在最大,無人可以比擬,一陣勁風掠過頭頂,拂亂了他額前的碎發,弄亂了他俊逸的髮型,卻顯得車上凜冽的男人更加放蕩不羈。
伴隨著一聲似乎帶有魔咒般的剎車聲,車子戛然而止,車上的男人搶先下車,一雙遮住雙眸的墨鏡卻將他大部分俊逸的臉龐也都遮起,四周的路人不禁對他的背影指指點點,但男人卻像什麼也沒看到一般,瀟灑的走入眼前的雄偉建築物,那上面清晰的寫著四個字——尹氏集團。
「不行!尹少爺,你不能進去!」
無論秘書如何阻攔,眼前一臉休閒裝的冷峻男人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大手冷冷一揮,旁邊的女人望了望四周那些看熱鬧的職員卻也只得無奈退下。
昏暗的辦公室內一片肅靜,只有那筆尖在紙上刷刷運動的聲音,順勢從鼻尖往上看,擁有那支筆的主人雙眉緊蹙,英俊而高挑的鼻翼,一雙泛著玫瑰誘人色彩的嘴唇還有那一雙令人神魂顛倒的瞳眸,種種……種種,在每個人的視線之中他都如天神一般的完美,驟然,辦公室的梨花白門被人推開,突如其來的喧鬧打破了適才令人屏住呼吸的寂靜。
坐在老闆椅上的男人卻沒有絲毫的詫異跟愕然,筆尖劃紙的聲音仍在繼續,可是不速之客卻早是一臉的怒氣,不悅的緊蹙住眉頭,雙臂狠狠撐在桌面上,高大強壯的身影瞬間與眼前冷峻如斯,雲淡風輕的男人形成鮮明對比。
「她呢?」
他隱忍著心內的怒氣冷冷發問,誰也沒有留意到他雙臂上突出的青筋有多麼可怕。
「誰?」
男人佯裝不懂的發問,只是手中的運動依然沒有停止。
額前的青筋不自然的凸出,顯得俊逸的臉龐有些猙獰,寬大的手掌狠狠的打在桌面上,那聲令人心驚膽顫的聲音卻讓尹觴徹手中的筆依然沒有停下運作。
「你他媽的別給老子裝傻!蘇易欣呢?你對她做了什麼?」
無法忍受眼前男人的一臉坦然,好像這一系列的事都與他無關一樣,若不是他從管家那裡得來消息,他幾乎不知道那小女人已經莫名失蹤了。
「尹辰煊,你應該搞搞清楚,她是你的嫂子!我的女人!」
驀然,他放下手中的簽字筆,一雙鷹隼而幽森的眸子毫不畏懼的對上他那雙充滿暴怒的雙眸,從墨鏡的鏡片中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呵……蘇易欣!你到底有多少魅力?可以讓這麼多個男人為你著迷?
「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況且……她只是一個替罪羊,為了掩飾那場風波的替罪羊!不是嗎?」
他一句話足以治中中心點。
他一點也不想讓那小女人做替罪羊的,只是……從頭到尾,她好像都已經被捲進來了,一旦誰被捲進來,再想退出卻就難上加難了。
「替罪羊?就算是替罪羊,尹辰煊,你也應該知道,若不是她,你現在,到底應該在哪?」
凜冽勾唇一笑,尹辰煊輕輕把玩著手中的簽字筆,鷹銳的雙眸淡然的掃過眼前男人緊緊握起的雙手,他所以的做戲,都那樣天衣無縫,他也一直都被他蒙在鼓裡,只是他更清楚,現在攤牌更不到實際。
曾經歷史上有多少為了王位而兄弟相殘的故事,他又不是沒有看過或者讀過?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種事情有一天也會演變到自己的身上。
「你什麼意思?」倨傲的身影渾然一怔,緊緊握起的手心卻不自覺的出了汗。
「我的意思,你很清楚。不是嘛!」
尹觴徹幽然站起,四目相對,卻淡然的掃視過他緊張的身影而自顧自的瀟灑離開。原地,只剩下一臉彷徨的尹辰煊,漸漸鬆開緊緊握起的雙手,那裡面早已是汗流如洪水。
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有許多事情,他好像都已經瞭如指掌?可是既然他什麼都知道,為什麼又不行動?
重重疑問盤旋在他的腦海之中,耳旁回想的全都是他適才那一遍又一遍的話,他好想知道答案,可是,他的城府跟心計好像他全都低估了!——
高大而不悅的身影重重邁著步伐走在走廊上,鷹眉遲遲沒有鬆開,冷傲的身影在偌大的走廊之中顯得有些恐怖異常。
「蘇易欣!你到底這種遊戲還想玩到什麼時候?在我以為,終於有點結果的時候,你卻忽然逃之夭夭?你到底在想什麼?還是,你已經找到了一個可以讓你倚靠的男人!」
在說道倚靠那個詞的時候,驟然他強硬的腳步停下,冷眸如匍匐的豹子一般似得緊緊瞇起,帶著幾絲迷離的危險,但很快便又轉瞬即逝。
該死!如果讓他知道,那該死的小女人到底去了哪,他一定不會饒了她!他要她在他身上夜夜承歡,讓她每天都無法下床,讓她腦海跟心裡只能有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