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北冥你別走呀,我們還沒說完呢。」夏陌在凌珞宇的懷中喚著北冥,她怎麼覺得北冥的身影越來越遠。
她拚命的想要叫住他,可是他卻不理她,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
「算了。」夏陌無奈的垂下頭,自言自語道「來了這麼久,你是第一個陪我喝酒,跟我聊天的人,也還是這樣扔下我,自己走了。」
凌珞宇的身子一僵,心中流過一股酸痛:「雪兒,以後朕陪雪兒聊天,喝酒好不好?」
「噓!」夏陌趕緊摀住他的嘴巴,「你怎麼能自稱朕呢?讓凌珞宇知道,要殺頭的!」
「雪兒,你好好看看朕,你真的不認識朕嗎?」凌珞宇掰過夏陌的臉。你酒後可以認出只有一面之緣的北冥,卻認不出朕。雪兒,你到底是認不出朕,還是不願意認出朕。
「不認識。」夏陌打量著他,搖搖頭。
凌珞宇不再說話,抱著夏陌往天殿走去。
「雪兒,你先睡會兒,朕叫人給你拿碗醒酒湯來。」凌珞宇將她放在龍塌上,手溫柔的撫上她的額頭。
夏陌騰的站起,跌跌撞撞的走向不遠處的桌子。
凌珞宇一愣,看她已經拿起桌上的酒壺,開始自斟自飲。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夏陌興至高處,且吟且舞:「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夏陌仰頭,將壺中剩下的酒一股氣倒入口中。
凌珞宇驚異,他頭一次聽到如此豪邁而悲情的詩,竟然是出自一個女子之口!這樣一個女子,她的心中,有著多深的哀愁?
夏陌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手一軟,酒壺咕嚕嚕的滾出老遠。
「沒了。」夏陌盯著酒壺,大顆大顆的眼淚撲撲嗒嗒的往下落,「沒了,什麼都沒了。」
獨自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艱難的生活,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一個愛她的人,下蛇窟,進暴室,被賣,被算計,被利用,在這個冷酷的異時空中,只有北冥,帶給她一絲親切的關懷,可是就連跟他聊聊天,喝喝酒,都不被允許。
夏陌並不是銅皮鐵骨,她也有心,有淚,有感情。她堅強,那是因為除了堅強,她別無選擇。
生不如死的折磨,尊嚴盡失的屈辱,她沒有哭,卻為了一隻空了的酒壺,悲傷橫流。
如果他們一直這樣折磨她,羞辱她,她也許會一直這樣堅強下去,可是北冥,偏偏給她暗無天日的生活帶進來一絲陽光,讓她從此開始渴望太陽。
她需要大醉一場,只有醉得透透的,她才能哭,才能恨,才能怨。
夏陌伏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似乎要將她所有的委屈,所以的怨憤都一起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