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熙第一次見到這麼繁華的街道和擁擠的人群,還有各色男男女女穿梭在琳琅滿目的各種商舖中間。城南廟裡更是人頭攢動,進進出出的大多是婦女,豈神拜佛。
上次在南京過年節,因為是在宮裡拘束的很。現在她和顧逸之兩人手牽著手,像一般百姓一樣穿梭在人群中,心裡的滿足感無法言表。
剛剛去城南廟逛了一圈,現在在各個攤販前興致勃勃的買這買那,看著車水馬龍的人流,繁華古樸的長街,葉念熙不免有種置身夢境的感覺。
看著自己手中拎著兩個蓮花燈籠,不覺失笑。這是剛才顧逸之猜詩謎時贏得的,這些日子拋開一切煩擾,過得濃情蜜意又舒心,讓她自己都錯覺自己是個古人了。想起另一時空的爺爺和灝哥哥,難免心中悵然,卻也只能隔著時空默默祈禱祝福。
這會兒顧逸之一只手裡已經掛滿了東西,而他看起來絲毫不覺沉重,身形姿態依然保持著完美的俊逸挺拔。偶爾在葉念熙回眸間給她一個淡淡寵溺的笑,黑眸中耀目的星光使四周瞬間艷光四色,就連清冷幽寒的金屬面具在炫彩的燈影裡也散發著灼灼光華。
「葉兒……」
聽到顧逸之輕喚,抬起眸,看見他另一隻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支銀簪,看質地不是什麼貴重之物,不過勝在簪子古樸精巧。頂端處有狀似兩片小葉子狀的蝴蝶在飛舞,中間的花蕊下綴著一顆雕花鏤空的珠子,隨著手勢輕輕晃蕩。
「送我的?」葉念熙眉開眼笑,眼睛晶晶亮的看著他。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物什,可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送她禮物啊,能不開心嘛!
「喜歡嗎?」
「喜歡!很適合我。」
抬手間,銀簪已簪入她如雲的黑髮中,清幽的銀色在一片烏墨中泛著淡淡光潤。顧逸之不由再次看得癡了。
兩人目光正如膠似漆的交纏著,忽而,人群中一陣騷動,接著擁擠的人群四散開來,眾人尖叫著,驚呼著紛紛匆忙躲避。一匹受驚的馬兒直衝兩人奔來,馬兒身後還拉著一輛豪華的車轎,一個受驚的姑娘隨著馬車顛簸東倒西歪,尖叫出聲。
顧逸之攬著葉念熙迅速向後退了數十步。看著馬車上的少女,蹙眉。
「等我一下。」重重握了一下葉念熙的手,然後放開,迅速向馬車奔去。
顧逸之藉著輕功,幾個縱躍便追上馬車。跨上受驚的馬背,手中施力,只手勒住韁繩,另只手在馬頭頸部輕點,然後輕撫,馬兒嘶鳴著又奔跑了幾步,瞬間停下來。在他身後的少女在驚慌顛簸中驚叫一聲,跌出馬車。
顧逸之又躍起,反身接住少女,在空中劃了個圈才穩穩落地。周圍的人紛紛鼓掌喝彩,少女在他臂彎中羞紅了臉,細聲答謝,抬頭卻驚呼出聲:「天麒哥哥!你,你怎麼在這兒?」
原來只顧救人,面具何時掉了也不知道。顧逸之放開她,側身迴避,臉側垂落的髮絲遮住部分面容,欲快速離開。
那少女卻緊跟幾步追上來,拉住他激動道:「原來天麒哥哥說要招呼貴客是騙人的,自己偷溜出來玩,也不告訴人家一聲。」
顧逸之甩開她的手,準備抽身離開,身後傳來一聲驚慌失措的婦人呼喚,不由腳步一頓。
「嬌嬌,嬌嬌,你有沒有事?快讓娘親看看。」快速衝過來的貴婦人由侍女挽著,拉著少女細緻的檢查,殷切的詢問。
「娘,我沒事,是天麒哥哥救了我。」諸葛天嬌拉著貴婦人的手撒嬌。
貴婦人嬌斥道:「胡說,你天麒哥哥現在在宮中陪白國來使,怎麼可能在這裡出現。」
「我沒有看錯,確實是天麒哥哥。不信你自己看嘛……」少女滿臉倔強,語氣卻略有委屈。
兩人說話間,顧逸之已經離開,留給她們一個俊挺的背影。
「天麒?!」貴婦人蹙眉,朝顧逸之背影看去,只見那高大的背影走向一素裝清麗的女子,然後兩人相攜離開。女子只看到半張側臉,而那男子垂下的發將半張側臉遮住,只隱隱在稀鬆的髮絲間看到一點輪廓。
這一看,卻讓她失神,口中喃喃念道:「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娘,什麼不可能?」諸葛天嬌看著瞬間失神的母親,好奇的問。心裡卻道:一會兒回宮要好好問問天麒哥哥,先是騙她有事不帶她出來,後又與一陌生女子相攜離開,就連遇上她和母親也都不答理,他究竟在搞什麼鬼?!
貴婦人這才回神,沖身後吩咐道:「出來夠久了,回宮吧。」
「是,夫人。」侍女恭敬答道,早就有另一輛馬車在一旁等候著。
這邊葉念熙清楚將剛才一幕收入眼底,那是……菡蘺夫人?!在她看向這邊時,側身迴避了一下,為免夜長夢多,拉著顧逸之迅速離開。
待走到人影稀少處,才握著顧逸之的手,一語雙關道:「你有沒有事?」
一路沉默不語的顧逸之淡淡答道:「沒事。」
「那還要不要走走?」葉念熙細看他臉色,小心翼翼的問。
「嗯。」
「如果不想走就回去好了,我也有些累了。」
「葉兒,我沒事。」顧逸之揉了揉她絲滑的發,為她的體貼感到一陣心暖。
「真的?」葉念熙不確定的又問了一下。
「真的。」顧逸之勾唇,只手接過她手裡的蓮花燈籠,牽著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月上中宵,街上的行人沒有之前那麼多了,卻也還有三三兩兩的青年男女依依不捨的閒逛。
葉念熙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不免想起很久以前在南京城,他送她回府的那個晚上,兩人也是這樣安靜的走著,雖然那時沒有身體接觸,沒有現在的心心相印,她卻覺得無比幸福。
想想又覺好笑,那時候兩人還只是同僚,似乎還是有仇的同僚,她卻因為單純的喜歡就生出那些心思。現在兩人居然真的走在一起了,真應了那句:世事難料。
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拉回她神遊的心思。偏頭看他,又是一陣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