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強忍住喉嚨間的難耐,正色道。
這一去,她不知成敗,她可送命,可是他不行,他可知成敗都是為他……
「小辰,無論如何,本王都會跟你去的。」他的堅定,似是似水流年都不能湮滅的一般。
她頗有些焦急,不知怎樣才可以讓他留下,她又怎不知何秋戮骨中的霸道,如她一般,決定的事情,任是誰又怎能改變。
可是她不想這樣,何秋戮的存在,便是猶如她的軟肋一般,會讓她想要依賴,讓她想要怯懦……
她忽然起身,一字一頓的說道:「何秋戮,你若去了,你我便斷了這孽緣……」
那話,斬釘截鐵,不帶半點優柔寡斷。
何秋戮怔住,孽緣,唇邊綻放出絕美的笑意,果不其然,當真是孽緣,永無休止的孽緣……
「此話,當真?」白衣融入在雪中,卻帶著寸步不離的淒涼……
他倏地感覺到孤寂,猶如那一月夜,他的心與聲被風零亂,被雪紛亂一般無疑……
「小辰……」他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什麼。
她聽聞那二字喚出,猶如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抑制不住的心碎。「璃汐,等爺回來,孽緣也罷,注定也罷,都會煙消雲散……」
「從你說的那句『城西的斑竹林下,有一個土地寺』的時候,本王就知道了,可是,放不下你啊……」
「哦?璃汐明白那一句了?」停住轉身要走的腳步,回眸似笑非笑。
「呵,『等』一字便可解罷了……」
「是啊,大家都在等呢。」她留下這句話,便匆匆離開,依稀可聽見她的笑聲「璃汐,這件披肩就送了爺吧……」
————出征分割線(雄赳赳,氣昂昂——|||)————
冬日的清晨,涼的徹骨。
秦女英騎在那通神雪白的大宛良馬之上。
她緊了緊身上的披肩,依稀還存留著昨日誰的香氣,沁人心脾。
依舊是一襲白衣,沒有披盔戴甲,一簪束髮,發上依舊是那價值連城的玉簪。
素白色的披風,被風挽起,與墨發在空中飄舞,她的驚為天人,卻被一清冷的青銅面具掩蓋,不是猙獰,而是徹骨的寒意,猶如此時的冰凍……
將士們不猶看得呆了,這將軍生得冰肌玉骨,可卻這般冷冽。
未見何校康,她卻並不在意。
「祭祖吧。」她微微一笑,那笑意似是與此時的溫度渾然天成。
「秦將軍,還未到時辰。」一小將抱拳有些膽怯的提醒道。
她不以為然,從將士手中奪過牲畜的血,灑在寒劍之上,凜然道:「是出征打仗,又不是什麼倚馬千言之人,有何忌憚?既是將士,便應該曉得是何左右風雲!」
「全憑秦將軍吩咐。」眾將士抱拳,紛紛吃了胙肉。
秦女英待要一聲令下,卻聞身後響起一熟悉的聲音「秦將軍!」
她暗自扶額,全當沒有聽見,道:「走!」
卻覺身後一暖,腰被人環住,聞得身後將士大呼「大膽」,她卻充耳不聞,耳後傳來他的話「清辰,我誓死追隨。」
她掙脫開楚塵故的束縛,提起真氣,在空中一個翻轉,翻身下馬,不顧楚塵故詫異的目光,她森然道:「楚大人,請放尊重些,這等場合,不應楚大人來的。」
楚塵故也翻身下馬,卻無言以對,許久吐出一句:「我與父皇請命,父皇准我伴將軍左右,保將軍周全。」
敏銳的她聽出他語中的玄機,何時他稱起何校康為「父皇」?
唇角綻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笑道:「那就多謝二殿下了。」
楚塵故愈發顯得詫異,怎生她這般稱呼自己,隨後發覺在言語中走漏了風聲,笑得頗有些尷尬:「秦將軍客氣了。」
秦女英看向深宮的方向,未見那三位殿下送行,她知道這樣再好不過,可為何心中抑制不住的酸澀,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墨陽城,生靈塗炭,似是被什麼龐然大物碾壓過去一般,不復昔日的繁華昌盛。
十三日,她率軍奪回兩座城池,今日行到墨陽城邊,卻為何遲遲不前。
將士們難免有怨言,便連一直隨軍出征,對她百般呵護的的楚塵故都勸道:「一鼓作氣勢如虎,不然便是再而衰,三而竭。」
秦女英但笑不語,只是一城門之隔而已,可探子回報,止國剛剛登基的君王,御駕親征,她何嘗不知,剛剛登基,何況正值戰亂,民心不穩,他不在止國安撫民心,何以這麼快就什麼御駕親征……
蕭翊,她坐在軍帳中,沉沉的闔上眼,為何竟然不敢相見,早應預料的結局。
探子再次回報,入得軍帳,跪伏在地,道:「屬下參見秦將軍。」
「說吧。」她頗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額角,今日不知楚塵故去了哪裡,她也樂得清靜,可為何少了那個她覺得像老媽子一樣的楚塵故,有點不習慣呢。
「止國國君,下了道聖旨。」
許久,沒有聲音,秦女英頗有些惱怒道:「要爺一一問下去麼?」
那聲音不怒自威,探子打了個寒戰,連連叩頭,道:「屬下該死。」
秦女英愈發顯得焦躁,不耐煩道:「說!」
「是,止國國君下了道聖旨,大意就是……」
秦女英本就是心中五味雜陳,這會兒聽聞探子猶猶豫豫,火氣大作,怒道:「你在他媽的不說,就拖出去斬了!」
探子本是唯唯諾諾,聽得這話,嚇得魂不附體,道:「聖旨大意就是,開戰不得傷將軍分毫,否則誅滅九族,如若活捉將軍,賞良田千畝,金銀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