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隱約有了晨意,柳炎君拔出琴妃身上的最後一根銀針,略有些疲憊的說:「可以了,只要讓她安靜休息些日子就沒事了。每日除了清淡飲食外,不必再加任何滋補,這有一方子,熬好,每日臨睡前幫她服下,連著四日不斷,四日後她就會醒來。」
一旁的奴才立刻喏喏連聲,他們不認識這個年輕人,但認得玉妃娘娘,那是皇上最信賴的娘娘。她帶了兩個年輕人過來,其中一人不過幾針就治好了已經被宮中太醫斷定活不過今日的琴妃娘娘。
有個奴才偷偷打量著一直不說話的司馬憶敏,心中歎著這年輕人長得真是好看,若是個女兒家,該是如何奪人眼目。
「我們接下來做什麼?」司馬憶敏這才輕聲問,她覺得柳炎君似乎有心事,不說,但眉間總藏著些什麼。
「去冷家。」柳炎君用傳音入耳的方式淡淡的說,「這個時候,申莫言應該已經帶走了冷夫人,這一走,只怕是要過些日子才可以回來,我要過去看看悅兒妹妹。」
司馬憶敏一臉驚愕,盯著柳炎君,說不出話來。
「我們出去吧,這兒已經沒我們什麼事了,那個茉莉公主不用去看,申莫言給你的解藥已經可以。其實,不用解藥,她所中之毒過些日子也會自己消失。」柳炎君有些走神,看著外面,心中也有忐忑,不知道此次計劃做得夠不夠周詳,可不可以騙得過相國那個老狐狸,令申莫言心中不生疑惑,「他對你的茉莉姑姑所用之藥,根本就是一種羞辱和戲弄,並不會真的要了她的命。」
一旁的玉妃娘娘並不多言,聽柳炎君這樣說,立刻吩咐那些奴才好生伺候琴妃,然後領著柳炎君和司馬憶敏離開。
回到合意苑,柳炎君立刻對冷梓偉說:「如果不出意外,這個時候申莫言應該已經帶走了冷夫人,我要趕過去帶悅兒妹妹離開冷家,你也要對外宣稱冷夫人已經過世,但不必過份渲染。事情我自然會在合適機會和悅兒妹妹解釋,以免她過份悲傷。」
「好的。」冷梓偉臉上閃過一份無法掩飾的擔憂,把妻子的性命交給這樣一個年輕人,他做得對還是不對?妻子真的會沒事嗎?「我要代替皇上上朝處理政事,瞞過朝中大臣皇上中毒的事,免得大太子這個時候趁機作亂,也免得烏蒙國從中漁利,府中的事,就拜託你了,但願我的夫人可以吉人天相,得保平安。」
司馬銳一旁眉頭微鎖,也有不安,畢竟,誰人也無法預知相國會怎樣對待蘇爽,如果——
「他不會做的太過份。」柳炎君看著面帶擔憂之色的司馬銳和冷梓偉,頓了一下,輕聲說,「冷夫人長得很像相國的結髮妻子,那是相國唯一敬重的女子,他雖然暴虐狠毒,但對他的這位結髮妻子一直是念念不忘,縱然這位女子已經過世許久,府中仍然只有妾室卻無夫人。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也會趕去烏蒙國,合適的機會會將冷夫人完好帶回。現在,最重要的是安頓好悅兒妹妹。」
冷梓偉輕輕點了點頭,長長歎了口氣,「過些日子我會送她去她叔叔家,那兒離京城很遠,應該不會讓烏蒙國的獻身者發現她的蹤跡。她叔叔之前來過這兒幾次,在那兒是個老實厚道的教書先生,家中有個與悅兒年紀相仿的女兒,應該處得來。」
一旁站著的司馬憶敏有些茫然的看著三人,她有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柳炎君為什麼允許申莫言帶走蘇姨媽?他和申莫言究竟是什麼關係?怎麼感覺上,他似乎一直有意無意的幫著申莫言?
「好,憶敏,你現在和我一起去冷家,若是悅兒妹妹醒著,斷不可多嘴說出她母親被申莫言帶走之事,免得她在不明白事情緣由的情形下跑去烏蒙國,弄整個計劃功虧一簣。」柳炎君看著一臉困惑的司馬憶敏,語氣略微有些嚴厲的說。
司馬憶敏純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跟著柳炎君離開。
看著離開的柳炎君和司馬憶敏,冷梓偉苦笑一下,自己的妻子實在無辜,若知會這樣,當時就不應該娶她,若她當時嫁個打魚的漢子,如她的母親般守著一個安穩的家,肯定好過現在。
「梓偉——」司馬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是我害了她,早知如此,當時就不該央求銳王妃替我做主與她結為夫妻。」冷梓偉眼中落下淚來,「一想到,她要落在烏蒙國相國那個賊人手中,就一心害怕,他會怎樣對她?會不會用盡一切辦法套出這兒的事情?阿爽她根本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
司馬銳輕輕在心中歎息一聲,但願這個柳炎君能夠化解一切。
他其實並不贊成司馬明朗出事之前的安排,但是,天平的兩端,一邊是大興王朝的天下前程,一邊是朋友的個人幸福,他也矛盾,只能盡最大的能力來成全這已經無法更改的事情,但願蘇爽在烏蒙國無事,但願柳炎君的計劃可以順利瞞過那個精明狡猾的相國。
「我會安排那邊的朋友盡可能的暗中保護,雖然事情有些冒險,但柳公子也不是一時衝動,以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和這幾日相處交談,他絕不是浪得虛名,冷夫人是個善良之輩,必定有好報。」司馬銳盡量平靜的說,心中卻想不出如何向楓兒解釋蘇爽的事情。
要瞞的豈止是烏蒙國相國一人!其實最難瞞過和說服的應該是楓兒,她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且蘇爽對她有救命之恩,如果知道蘇爽被當成人質扣在烏蒙國相國府,她必定會萬分惱怒!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和柳炎君一起騎馬趕往冷家,司馬憶敏很是不解的大聲問道,「為什麼要讓申莫言帶走蘇姨媽?為什麼!」
「為了所謂的大興王朝的前途。」柳炎君頭也不回,有些冷漠的說,「如果不犧牲冷侍衛的個人幸福,就得葬送大興王朝的未來!」
司馬憶敏聽出來柳炎君語氣中的厭惡,猶豫一下,嚥下了要說的話,她不明白柳炎君究竟是怎樣想的,但有一點,他對於政治有著一份不加掩飾的厭惡。但願他看在悅兒妹妹的份上,能夠幫著蘇姨媽避過這場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