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平遙在塌上小憩了片刻,卻始終放心不下雪兒,以至於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步非伸手輕輕撫了撫她額角細軟的絲發,問道:「怎麼啦?」
「我擔心雪兒。」
步非沉默地望著榻邊的山水屏風出神,潑墨屏風上畫著連綿的遠山,如白練般長空瀉下的一掛瀑布,以及繞著岩石循著青草淙淙流淌的溪水,景色一派靜謐,此時卻顯得格外沉重,處處透著壓抑的氣息。隔了半晌,步非才沉沉歎道:「這個丫頭表面上頑皮稚氣,實際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剛毅、驕傲,只是這樣的性格也未免是好事!」
平遙起身依入步非懷中,輕聲問道:「步非,你說雪兒任性嗎?」
「她那樣還不叫任性,那什麼才叫任性?」
「不,她從來不是任性的女子,從她還是個孩子起,就嚴於律己,對自己要求異常的苛刻。只是,像她這樣的性格,是最不容易得到幸福的。聰明,往往能一眼看透局勢,讀懂別人的心思,然後事事省得顧全大局,一味的委曲求全,最後卻苦了自己。」
「你不也是這樣嗎?」
平遙淒然地搖搖頭,「不,我不一樣。其實,我比她任性多了。我想要權力,便不擇手段地去奪取;我想要統一南朝,便不遺餘力地去謀劃,甚至把自己當做照耀天下的太陽,卻沒有意識到自己不是太陽,從來不是太陽,我只是我自己而已;然後,我喜歡上了你,便不顧後果地去愛你,其他的一切,甚至是整個天下,都被我拋諸腦後。這樣的我,難道不夠任性嗎?」
步非卻沒有回答,只是吻了吻她的額頭,將她更緊地圈在懷中。
平遙逕自笑了笑,幽幽歎道:「其實,有時候我想,要是……要是她任性一點就好了。」
如果任性一些,她就不必承受如此的負重,肩負起整個青衣閣;她也不必斬斷情根,眼睜睜地看著辰王與玉弦大婚,自己卻心力衰竭,痛不欲生。
可是,為何……為何她要這般倔強……
倔強得要以柔弱之軀肩負起生命難以承受之重!
「要是她任性一點就好了……」
步非擁著平遙柔聲安慰道:「好了,別多想了,憑她的堅毅隱忍,感情的傷痛,她一定能挺過去的。你呀,總是樣樣為她操心,我看,她受了傷,你心裡比她還要難過!不要想了,思慮過甚對孩子不好。」
平遙不滿地努努嘴,「你現在就會拿孩子說我,不許這樣,不許那樣的!」
步非輕笑著吻上她的唇,在上面輾轉反側,纏綿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我是為你好。」
「我悶死了,我要出去玩!」平遙喘著氣道,說完,她微微揚起臉,一臉委屈地嘟著小嘴,長久的纏綿廝磨後,原本色澤清淡的嘴唇顯出一抹異常的艷色,微微翹著,純潔中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
步非散漫地笑了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真的想出去玩?」
平遙睜著濕軟的大眼,滿臉期待地看向步非。他空濛的眸光此時略微暗沉,眼眸深處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明亮而灼熱,瞬間染紅了她如玉的臉頰。平遙心中大感不妙,她知道他要做什麼……
果然不出所料,只是一個瞬間,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嘴唇上傳來柔軟細膩的觸感,一點點的廝磨,溫柔纏綿得讓人忍不住沉淪。他彷彿要消磨她所有的意識,徹底摧毀她的理智。
直到胸口一涼,衣襟被扯到肩下,隱隱露出胸前一抹雪痕,平遙才稍稍清醒過來。她握起粉拳,輕輕捶打著他的胸膛,推拒道:「不要,大白天的,多羞人啊……」
「沒事,我已經囑咐過阿昕,我們有要緊事要辦,不會有人打擾的。」
平遙頓時大窘,什麼叫有要緊事要辦?就是和她那個什麼什麼嗎?
「不行,我懷了身孕,不能……」
「懷了身孕,不能什麼啊?」步非繼續一邊吻著她,一邊不緊不慢地解著她的衣衫。
「不能……不能……不能那個。」平遙羞得滿臉通紅,卻羞於用詞。
「不能哪個啊?放心,我會顧著你的身子,你不要找借口,我知道能的。」步非喘息著說道,「乖乖,你別鬧,我晚上帶你出去玩。」
「去哪裡玩?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