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狡黠一笑,問道:「姐姐,你與步非到底如何了?」
平遙有些不自然地答道:「沒什麼啊……」
「騙人!」雪兒嘟著嘴嚷道,「若真沒什麼,為何一提到他,姐姐就會臉紅?姐姐分明是喜歡他!」
平遙慌忙摀住雪兒的嘴,阻止她口無遮攔地大喊大叫,「你這丫頭……非得搞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喜歡他才甘心嗎?」
「姐姐早些承認不就好了?」雪兒甜甜一笑,眼眸中滑過一絲暖意,「姐姐和她一起……很好!」
「雪兒……」
「姐姐可是想問我,為何知道步非適合姐姐?」雪兒微微一笑,隨即解釋道,「的確,這世上有很多愛著姐姐的人,但他們要麼是喜歡姐姐傾國傾城的容貌,要麼是傾慕姐姐這身絕世無雙的風華,有哪一個是真真正正單純愛著姐姐這個人的呢?姐姐的天性疏離涼薄,太過淡漠,容不得旁人接近,太孤絕冷寂了!這麼多年,真正能與姐姐並肩而立的,也唯獨雪兒一人而已……」微微一頓,暗淡的神情豁然明朗,「而步非不同,他性子散漫,為人處世瀟灑磊落,他一個動作一個笑容便能消散別人對他的警戒防備,輕易獲得別人的信任。這樣的他,應該可以靠近姐姐吧……我想,像姐姐這種人,孤單、絕望,需要最多的,是溫暖與慰藉,所以……姐姐可明白?」
平遙微微垂首斂目,眉宇間略有些滄桑而慰然之色,她執起雪兒的玉手,笑道:「我總以為你未脫童稚之心,想不到……竟看得比我透!」
雪兒眸光中亦略有些暗色,道:「倒不是我看得透,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姐姐總當我是孩子,其實,當我一手提著玉雪劍,一手握著青蝶令縱橫江湖時,便已長大!」
玉雪劍是青衣閣歷代閣主的象徵,三年前,雪兒接過亡父的遺物,握著這柄雪玉寶劍,一步步踏上了青衣閣的至高點,一統南朝武林黑道。她特意命人打造了一枚雕有蝴蝶的青玉令牌,從此,玉雪劍、青蝶令,便是她程雪的標誌!她要以此來宣告,南朝武林從此跨入一個嶄新的時代,一個屬於她程雪的時代!
雪兒曾一身血污地立在平遙面前,嬌小的身子搖搖欲墜,面上卻依舊笑靨如花,她說,只有站在這個位置,她,才能最大程度的協助姐姐……說完,便倒了下去。
「是啊,像我們這樣陷在泥濘中的人,總是比常人更早長大!」
時間宛如流水,從指縫間無聲滑過,不留一絲痕跡。不知不覺,平遙與雪兒便已走回華英宮,恰逢從宮殿中並肩走出的步非與辰王。
雪兒與辰王瞥見對方,動作十分一致,均是眉眼一橫,鼻中發出一聲輕哼,便雙手環胸立在一旁,都是對對方相當不屑一顧的模樣。平遙心中暗笑,這兩人啊……當真槓上了!
「雪兒姑娘回來了?」步非望著雪兒微微一笑。
雪兒見到步非便不再擺冷臉,嘴角立刻掛上甜美的笑容,如春日粲然盛開的桃花,「步公子!」待遇與辰王十分懸殊,那模樣甚是狗腿,恨不得當場撲上去,喊聲姐夫!
辰王冷嗤道:「程姑娘如此熱情,真是令本王難以想像啊!」
雪兒眸光掃向辰王,笑得甜膩而凌厲,只覺得牙齒有點癢,恨不得撲上前去咬辰王一口,她反唇相譏道:「姑娘我高興!干你何事?」
步非不理睬相互譏諷的雪兒與辰王,逕直走到平遙面前,輕輕握住平遙的素手,唇角一彎,揚起一抹燦然的笑容,目光隨意而柔和,宛若清風白雲,「你叫我想你時便去蘭軒找你,我今日去了卻不見你人影!」
「今日雪兒回來,我大清早便去接她了,這才剛剛回來!」平遙溫婉地答道,眉目清淡,卻少了以往慣有的淡漠疏離。
「我知道,阿昕與我說了,所以呢……」步非洒然笑道,「我便在蘭軒留了會兒,順便嘗了嘗阿昕的手藝,唉,想不到她做的東西竟這麼好吃!」
「你這傢伙……」平遙瞪了步非一眼,道,「你哪是去看我,分明是去我那裡吃白食!我警告你,以後不許差使阿昕,她是我的人!」這兩日昕薇接手原先嵐煙負責之事,本已忙得焦頭爛額,步非這傢伙竟還去差使她做飯!呃……雖然人家的手藝是特別好,但也不能這樣啊!好歹也得等到人家手頭空閒了再……
「知道啦,真小氣!」步非微微笑著,偶爾隨手撥一撥平遙耳邊被風吹亂的碎發,動作親暱而曖昧。
雪兒卻被平遙剛剛那番話怔得化石在原地,她與平遙一直親密無間,所以最最瞭解平遙,她眼中的平遙素來沉穩從容,風神氣度宛如月光流水,淡然而高雅,何時有過這般吵鬧賭氣的生動表情?心中卻不由得竊喜,這發展……果真神速啊!
辰王臉上依舊掛著慵懶魅惑的淺笑,眸光中似掠過些暗影,又迅速歸於沉寂,略有些譏誚地望著步非、平遙,懶洋洋地說道:「兩位似乎異常親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