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青蕪剛起床沒多久,府上的姬妾便按規矩前來拜見了。青蕪雖不受寵,但礙於鄰國公主和睿侯夫人的身份,府上姬妾對她還是頗為忌憚的。青蕪聲稱自己身子乏了,將這些姬妾們一一打發了。
挽容和黛眉二人是最後才來的,二人雖未同行,卻是同時到達,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大戶人家姬妾爭寵,青蕪不是不知道,這些年在宮裡,後宮宮妃明爭暗鬥她也見了不少。青蕪心中哀歎,這以後的日子,只怕不好過了。
一身紅衣的是挽容。挽容相貌極為嬌艷,如一朵雨中帶露的玫瑰,十分惹人憐愛。妖媚的俏臉上卻生了一雙與氣質極不相稱的眼睛,眸光清澈,還帶著些許調皮、稚氣,想來應該是個性格活潑的女子。
一身黑衣的是黛眉。黛眉的衣著面容不若挽容明艷精緻,從上至下都是暗淡沉重的顏色,氣質也冷冰冰的,一身戾氣,面無表情,只是一雙眼睛射出的光卻是銳利、刻毒的!
挽容瞪著圓圓的眼睛,滿臉好奇地問道:「姐姐便是安國傾城公主?」
青蕪朝著挽容禮貌的微笑點頭,「是。」氣質溫婉,儀態端莊。
黛眉眸光斜斜一掃,硬邦邦的問道:「傾城公主?這副尊容便可稱為「風采傾世,絕色容姿」了麼?」
「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挽容見狀,心中為青蕪不平,拍桌子便和黛眉吵起來。
「挽容,你還真是什麼事都喜歡插一腳啊!」黛眉將矛頭直指挽容,冷笑道「少給我在這假惺惺,誰不知道昨晚上侯爺沒留在新房,去你的雪梨苑休息了?只怕你今天就是來炫耀的吧!」
「你說什麼!?」挽容火冒三丈,恨不得衝上去甩黛眉一記耳光。
「好了,要吵架出去!別在我的梅香苑吵。」青蕪溫婉如水的聲音緩緩響起,聲音雖是極輕,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壓迫力。畢竟是公主出生,自然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失禮了!」挽容微笑著,對著青蕪盈盈一拜,而後狠狠地瞪了一眼黛眉,卻不再吵了。
黛眉亦怨毒地看了挽容一眼,目光冷冷地掃過青蕪,一言不發地坐著,彷彿一尊雕像。
宇文鋒忽然出現在梅香苑。三人均起身,對著來人盈盈一拜。宇文鋒直接無視青蕪、黛眉兩人,大步跨至挽容面前,將她扶起,摟在懷裡,寵溺地笑道:「說過沒外人在時,不必多禮!」
挽容嘻嘻一笑,亦不再拘禮,伸手抱住宇文鋒的脖子,「鋒,今天沒公務嗎?」
「都交給陸文瑾處理了。」宇文鋒微微一笑,輕輕吻了吻挽容的鼻尖。
「就是侯爺手下的那名小將,陸文瑾陸將軍麼?」
「嗯。」
青蕪站在一旁,暗暗注視著黛眉的一舉一動。黛眉一直低著頭,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情緒,但從青蕪的角度看去,仍可窺得一二。黛眉的面容依舊是冷冷的,沒有半點表情,但眼眸卻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委屈、傷感、心痛、無奈,但更多的卻是熊熊的妒火,還有藏在眼底的怨毒!
「黛眉也在?」宇文鋒有些詫異地瞥了黛眉一眼,聲音冷冷的,眼中沒有半點溫情。
「是。」黛眉抬起頭,冷冷地答道。此時,眼中已沒有了原先的委屈、傷心、怨毒,只是一片荒涼的死寂。
「快些回去吧,否則誠兒見不到娘又要哭了。」宇文鋒笑得十分薄情。
「是。」依舊只是這個字,說完便默默地離開了。
青蕪呆呆地望著黛眉離開的背影,忽然覺得那個背影那麼孤峭,那麼寂寞,那麼哀傷,那個叫黛眉的女子應該是愛他的吧,否則怎會有那樣的眼神?可是為什麼宇文鋒要這樣對她呢?這樣她該有多傷心啊!青蕪癡癡地望著,眉宇間也染上了少許悲色,不知是為黛眉,還是為自己……
「怎麼了,夫人?」宇文鋒冷笑著,臉上滿是譏諷的意味。
「沒事。」青蕪微微一笑,卻笑得有些勉強。他對她,總是拒於千里之外!而且,似乎還帶著明顯的……敵意!
「鋒……」挽容輕扯宇文鋒的衣袖,看著青蕪,臉上露出少許悲慼之色。
「唉,你總是心太善!」宇文鋒無奈地歎口氣,無論他對別人多麼冷酷,他對挽容似乎永遠都是溫柔的。
「她沒有為難我!」挽容含情脈脈地看著宇文鋒,小聲辯駁道。同為女子,她對青蕪還是心存悲憫的。
「她並非你表面看到的那樣!」宇文鋒再次冷冷地掃了青蕪一眼,她可是手段權謀、城府心機獨步天下的傾城公主,怎麼可能是個簡單的角色!
「侯爺,妾身有一事相求。」青蕪被宇文鋒一眼掃得全身冰冷,臉上卻依舊一派鎮定。
「哦?說來聽聽。」宇文鋒嘴角一勾,輕笑起來,只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青蕪道:「妾身王兄不放心妾身孤身在外,所以想留兩個人在靖都,好有個照應。」
宇文鋒放開挽容,雙手環於胸前,用一種瞄準獵物的眼光看著青蕪,「然後呢?」
青蕪強壓住自己的心悸,盡量鎮定地答道:「所以,妾身想托侯爺安排個住處。」
「好!」
既然傾城公主願意把人留在明處,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他當然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