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若易把手機摔到桌面上,薄小的機身在上面打了幾個轉後被鼠標絆住。她大口的喘著粗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忘了剛才那個傻女人說什麼了。
電話裡語聲很輕柔也很清晰的告訴自己,她和喻正仁和好了,不回來住了!還想求她原諒,多謝這一段時間來的照顧!
哈。呼……幾乎就要控制不住的叫出聲來!她真的快要被震撼到了,「那些事」渺小到無法影響他們的感情嗎?連一貫生性淡泊的席若易都跳出來為可憐的展言歡打抱不平,她卻在回了一趟家以後告訴她和好了……若易在想,如果每個人都能因為她的好心放大假挽回破碎的感情,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坐在這裡辛苦上班熬到老,只需端個架子立在辦公室批條子就成!
結局很好,皆大歡喜,不是麼?可自己為什麼就會是這樣的生氣,就連在桌上蹦跳著找著主人的手機她都覺得煩,覺得很礙眼。夾雜在其中的還有點莫名的失落和不清不出的寂寥,想到自己又將回歸一個人看不到盡頭的獨來獨往的日子,她就無法再深想下去。
終於手機沉寂了下來,不再熱鬧的攪亂她的情緒,她心情煩亂的撥打了酒吧的訂座電話,原因很簡單
,她今晚不想一個人守著大屋子看電視新聞對她Say GoodBye,她需要的是曾經熟知的酒精麻醉和燈紅酒綠的誘惑,想想這生活跟人一樣都喜歡戀舊,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以前喜歡的生活狀態,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在繼續關注著她,一直強大無比從未失敗過的席若易活得有多麼的High!
描著細緻眼線的眼眸投向有風吹進的窗口,燥熱的掠過臉上,帶來上海夏季裡特有的潮氣,就像一塊灌了鉛的棉花悶悶的堵在心口。
「若易好像真生氣了……怎麼辦啊!要不正仁這樣,今晚我回她那裡住好……」言歡的話硬是被喻正仁斜睨著她冷冷的眼光逼退了回去。她坐在床前的軟榻上可憐兮兮的望著仰躺在床上的丈夫。
「不好。」
冷冷的一句言語斷了言歡的後路。
「你收拾下,洗個澡跟我回康平路吧。」喻正仁看了看言歡的表情,還好,沒有什麼過激的神情出現,她聽到後也只是微愕了一下,然後就嗯了一聲點點頭。她起身拿了換洗衣物要去洗澡,走到浴室門口時聽到了他自言自語的一聲。
一切有我!
她的身體略微停頓了一下就走進去了,拉上浴室門腦子裡還在迴響著他的那句話背後的深意,一切有我,意思就是無論遇到什麼事,他都會在她身邊支持她保護她,對嗎?想到肯定的那個答案,言歡心裡一下子舒坦了許多。
再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了吧,展言歡!一定要加油。
梳著半干的頭髮言歡發愁,許多衣服還在若易那裡,帶回來的只有簡單的幾件休閒裝,在家還行,如果出門去見她的公婆,恐怕是……她有些為難的看向正在穿衣鏡前換衣服的喻正仁。
乳白色亞麻的半袖衫,下面黑褲筆直,理的利索清爽的短髮隨意抓兩下,立馬就變身成了一個英俊的男子,她羨慕的眼神一直跟著他轉,無論穿什麼都這樣好看,不像她,費勁了心力也打扮不出若易的嫵媚和青春的靚麗來。
似是被他窺破心事,喻正仁偏過頭看了看她,然後走到衣櫃屬於言歡的那個角落,拉開取出了一件乳白色的改良旗袍遞給了她,膝上的收身款式,裙角領口都繡有青瓷的雲紋,顯得古韻十足,雅致詩意。尤其特別讓人舒服的是半開的領口絕不會讓人覺得熱。
別說,他的眼光真是不錯,一件被言歡幾乎遺忘的老上海旗袍穿到身上效果竟出奇的好,為了上下呼應,她用了一個桃木簪把長髮在頸邊鬆鬆的綰了個髮髻,攬鏡自照,連她都不禁驚歎喻正仁的眼光是真的好。回身沖表情明顯愣怔的他笑了笑,不自然的攏了攏頭髮,輕聲說了句,我們走吧。
喻正仁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點點頭。拿過準備好的禮物兩人一起出門,在玄關換鞋的時候,他把水晶瓷盤裡的那一串屬於言歡的鑰匙遞到了她的眼前,拿去,別再丟了。
言歡微微低頭,接過放進手袋裡。這次肯定是不會再輕易捨棄了,她在心裡暗暗發誓。
SUV融入滾滾車流時正逢下班高峰,他們的車走走停停一直在和其它的車子龜兔賽跑,好不容易才拐進通往康平路的主路時,言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掏出來一看,竟是陳赫白打過來的。她朝專心開車的喻正仁看了一眼,和前面幾次一樣猶豫了一會還是接了起來。
「陳先生……你好……」
「隨你叫吧,只要你喜歡……你。在外面嗎?好像聽見有車聲。回上海了?」陳赫白的聲音一貫的低沉磁性,這在男人中算是好聲音了,就像是連發怒都會讓人覺得悅耳的聲線順著電話線淺淺的傳了過來。
「嗯……回來了。現在在車上。有事嗎?」
「不知道該怎樣對你說……青春……她可能知道我們的事了。」陳赫白的聲音聽起來更沉了一些,感覺很沮喪。
「嗯?!……」青春知道了?!
「就是和你通電話那次,晚上設計室聚會,我心情不好喝高了……是Jone和青春把我送回酒店房間的。第二天,Jone悄悄告訴我,醉酒時我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青春在房間門口就轉身走掉了,那絕望慘白的樣子讓他都看了後怕……我想,我可能犯錯誤了,沒有向她解釋清楚我和她之間的關係……你知道,設計室的人一直都拿她和我還有Alan放在一起開玩笑的……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