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Alan急匆匆的走進了陳赫白的獨立工作室。這裡是在靠窗向陽的一角特意辟出來的一塊地方,獨特工藝的磨砂玻璃幕牆,外面看不到裡面的狀況,而他則可以第一時間發現誰在皺眉頭。
今天地工作任務基本完成,正在收拾桌上散亂工具圖紙的他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抬頭看,是一臉焦急神色的Alan。
「chen……有位小姐剛進來就暈倒了,渾身濕透,像是體力不支。另外,聽Borg說,她進來的時候似乎說過要找青春。」
陳赫白看了眼39樓玻璃幕牆外蜿蜒而下的雨水,大步和Alan朝會客區的沙發走去。那裡的人頭黑壓壓的一片,看來這個不速之客攪亂了這裡的和諧和平靜。
撥開人群,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的小臉,身著上班族喜愛的深色套裙,只是現在和她的頭髮一樣在向下淌著水漬。陳赫白上前探了下她的脈搏和緊閉的眼皮,示意旁邊的助手們去拿干的毛巾和熱水來。然後用一隻手緊按住她的虎口和人中處用力,這樣持續了大約半分鐘後,隨著她睫毛的顫動,大家都呼的鬆了口氣。
「chen,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眾人都在讚歎。
他微笑著擺擺手回身示意大家散開,一是因為助手們還有未完成的工作,二來他想這個看起來慘兮兮的女人必定不希望醒來後看到的是一群男人們的圍觀。不一會工夫,雜亂的現場走得只剩下他,她還有Alan三個人了。
言歡努力地睜開自己酸澀腫脹的雙眼,向光亮的地方看去。最後的記憶是她淋雨後昏倒了嗎?看著陌生的環境她感覺好像是呢,不知道丟人了沒有。散亂的目光漸漸聚焦,成形,一張帶著微笑的男性面孔放大在了眼前。
「你……覺得那裡不舒服嗎?」
言歡的心神一晃,向說話的那個人看了過去。很英俊的一個男子,淺綠色的棉布襯衣下一條卡其色的長褲,見她醒來則半蹲下來,離得很近的注視,目光關切而直接。
旁邊有人插話進來。
「小姐……你剛進來就暈倒了,是……來找青春嗎?」
言歡的心裡騰地一痛,是啊。她除了青春,還有人可以找麼?錐心刺骨的畫面再一次的在她清醒後朝她的脆弱襲來。她垂下眼簾,點了點頭。然後試圖撐起無力的身體,想坐起來說話。
一起身,才發現自己的是多麼的狼狽不堪。她西裙的開叉已經跑到了側邊,雨水浸透了外套透進了裡面的白色絲質襯衣,涼涼的帶著冷意緊貼在身上,頭髮還在朝下滴著水,言歡窘迫的垂下了頭,此刻還能有比她看起來更慘的人麼?
一條雪白的大毛巾遞了過來,還是那個令人聽到後就心裡一暖的聲音傳了過來。
「先擦一擦吧……這是熱水裡面加了糖,你把它喝完,看情況你昏倒是由於低血糖的緣故……你是青春的朋友嗎?有急事找她?」
言歡接過毛巾擦拭頭髮。點了點頭,緊跟著又搖了搖頭,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不是給青春的臉上抹黑嗎?
她矛盾的樣子令陳赫白嗤的一聲笑了,他站了起來拿出手機開始撥打起來。他是打給青春的,原本讓她把圖紙送到後就不要回來直接下班的,看來不行了。
撥打了幾次都是關機,他這才朝喝著糖水的言歡聳了聳肩膀。
「這丫頭討厭我把她派出去,故意關機懲罰我呢……」
言歡把空杯子放在一旁,試圖站起身來,人還是很虛弱,雖然盡全力站直了身體,卻還是在晃。陳赫白叫了聲小心,上前扶住了她的一隻胳膊,這肢體的碰觸讓言歡一下子僵直了身體。離得更加近了,她抬起的眼睫正好對上了擰著眉毛的他。
時間靜止了那麼幾秒。
至少在陳赫白的身上是的。他忽然發現了平靜已久的心弦被崩的彈了一下,從未見過如此撼動人心清麗眼眸,如若古人形容之雙瞳剪水,雙瞳剪水分二色,紫陽青月鎖乾坤,花樣仙峰藏玉女,紅塵無慾世無爭。只是這無爭的背後卻多了濃濃的哀傷和淒楚,此時正在盈盈的呆望著他幾乎凝滯的面容。
言歡感覺一絲彆扭,趕忙道了聲謝掙開了那人的好意。
可她發出的聲音不僅把自己駭了一跳,連陳赫白也愣住了。嘶啞的聲線扯痛著乾涸的嗓子,幾乎感覺失聲。她垂下頭去,感覺自己的鼻尖再次酸脹起來,不行,她得離開,不能再給青春的臉上抹黑了。
她撐著沙啞的嗓子再次說了聲謝謝,拿起皮包就準備離開。
陳赫白在身後喊住了她,「等等……你狀況不好,還是我送你吧。」還真是不放心她獨自一人。
言歡連頭都沒有回,狠勁的衝他擺了擺手,幾乎是跑著就離開了設計室。陳赫白不知怎麼的,心裡竟隨著她的背影消逝狠狠地疼了那麼一下。想了一下,他高聲喊Alan過來,叮囑他追上剛才那位小姐,幫她叫輛出租。
Alan應聲而去。他走回自己的獨立辦公室,走到了玻璃幕牆看向樓下,外面的雨更加大了,觸目可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下面的情景。這個女人究竟遭遇了什麼讓她看起來那樣不好呢?
他猜是感情。
卻不知道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