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的岳青春吃掉了三大碗麵,還喊著不過癮啊不過癮的樣子就想昏倒。而她在知 道了青春此行的目的竟是為了追一個男人的時候,就更加的吃驚了,27歲差一點的岳青春一直奉行獨身主義,卻在200X年的X月X日忽然開竅了。
他叫陳赫白。
是青春三年前無意中從網絡上釣到的建築設計老師。
岳青春一輩子除了單親的媽媽和展言歡以外,在那一晚的視頻交談中,她第一次允許了27年塵封的心裡有了可以用來惦記的人,那人就是陳赫白。
因為他說,青春。你還可以更美的。說這話時,黑眸黑髮,目光灼然。
這次來上海就是因為他在國內有個推不掉的設計項目,需要在中國停留半年的時間,這個機會對於青春來講,除了面對面的難得學習機會,剩下的就全都是粉紅色的曖昧了。她向他申請了在華期間的工作助理assistant,她向陳赫白保證了可以勝任。
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所以提前一天就來上海報到了。以至於剛剛和陳赫白通電話時,她撒謊說她剛上床睡覺,其實她沒有睡,而是和言歡一起把目光都投向了玄關處那抹高高的身影。
是喻正仁。他回來了。
岳青春感覺自己手中言歡的肩膀驀地僵硬的一下,馬上屋內的氣氛就變得含糊不自然起來。門口的喻正仁換了拖鞋掛好外套,然後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在言歡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就朝青春看了過去。
「你好……喻正仁……今晚上冒昧打擾了。」
青春儘管對喻正仁一直不感冒,但出於禮貌,她還是主動問候了一聲。但說真的,她真不喜歡他在家也是斜睨一切的拽樣。
喻正仁朝她微微點了點頭,說:「你是言歡的朋友,不用客氣。」
「你們接著聊,我先回房間了……」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後的言歡忽然叫住了他。
「我晚上和青春睡……你不用等我了……」她話說的又快又急,像是怕他會聽不到一樣。
喻正仁回身用那種千年不變的眼神再次斜睨了她一眼,緩緩地點了下頭,隨著他身體的隱去,那扇門也被卡的一聲關上了。
青春明顯的看到了言歡鬆了一口氣的神情。
他們夫妻間明顯有問題啊,哪有兩口子這樣交流的。
她就見不得言歡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激動之下,上前就把收拾碗筷的言歡幾步拖到了不遠處的陽台上。說是陽台,其實是全開放式的玻璃幕牆,有個精美的玻璃拉門,必要時可以當做陽台使用。現在,展言歡就被岳青春給逼到了一個死角上面開始審問。
「展言歡……你老實說,你跟我和阿姨,叔叔說的那些話都是放屁的吧。」
言歡擰眉毛,小聲嘟噥,什麼屁啊屁的,青春。
「從見到你我就覺得你不對勁,不管是表情還是動作,都在向我偷偷喊著,我不好,我不好……青春……你過得不好,對不對?」
「我很好……你別胡亂猜測。」
言歡想起了在杭州時拿著電話卻無從傾訴的畫面來,一時間竟紅了眼眶。她把頭撇到一邊,努力裝做一副被夜色吸引的樣子來,其實燈亮著,再璀璨的夜空她也不會看到星星。
她的一陣沉默帶來了靠在自己身邊的青春好大一聲歎息。
「我真的很想罵你一頓……展言歡,你究竟要把自己逼到何種份上才肯變回小城裡那個人人喜愛的歡歡呢?」
言歡再次愣住了。有多久沒有人再喊她歡歡了呢?
爸爸媽媽因為話費的原因,所以極少主動打電話給她,都是自己想的實在心疼了,才會撥通那一串數字,接通後永遠會第一時間聽到那聲久違的歡歡,你好嗎?,真的很想念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顧慮,不想心愛的人因為她的不開心而難過,也不願意自己一味的固執和偏激再次傷了他們的心。
青春就是言歡心裡和爸爸媽媽一樣的存在。
她溫暖,她熱情,她率真,她永遠會站在她的身邊保護著她。
「唉……言歡那……你變了好多,學會在我面前隱藏心事了呢……不過也難怪,和那樣的人生活在一起,不變才怪……NND,真是讓人心情憋悶。哎……不管了不管了,我洗澡去了,你也快點啊。」
言歡回過身想拉住一臉受傷的青春解釋。卻被青春瀟灑的揮了揮手,拋開了。
言歡其實很想說的是聲謝謝。
對包容她所有過錯的青春,她一直最想說的就是謝謝。
玻璃門內臥室的那道門緊緊的關著,就像是從不曾交付過真心的她和他,都固守在自己的方寸之間不肯移動分毫,她從不知道愛一個人是這樣累的事情,累到無力去改變什麼,累到隨遇而安。
青春說的對。自己來上海後是變了。
變成連自己都覺得討厭的展言歡了。
一種濃濃的挫敗感覺充斥在了胸臆之間,讓她忍不住把頭又轉向了玻璃牆外的那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