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一切等他的弟弟醒了再說。
急救室外的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著。
直到許久許久之後——
一陣響聲,大門被打開。
「醫生,我兒子怎樣了?」
「身上的外傷是沒有大礙了,但是他的頭部受鈍器所傷,具體會不會有後遺症,還要等麻醉後醒來,做了詳細的檢查再說。」
「他會沒事的,會沒事的,對嗎?」
顧夫人激動地拉住醫生,而顧振遠及時拉開了她。
「對不起,恕我直言,腦部對於人體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一部分,但它的結構複雜,一般頭部受傷很難說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具體現在我們也不能保證。」
大概現在,淚水也無法表達顧夫人心痛的情緒。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的兩個兒子,都和這樣恐怖的醫院有不解之緣。
如果泠再有什麼後遺症,她該如何面對可能失去兩個兒子的痛苦。
而顧蕭,因為醫生的話而怔住。
後遺症——
腦部受傷的後遺症,他清楚會有怎樣的可能。
顧泠的病床被推出來,而病床上的他,渾身都被包裹上紗布,就連頭上也是纏著厚厚的紗布。
「泠……」
顧夫人焦急的腳步跟隨著顧泠的病床,直到病房。
顧振遠望著渾身是傷的兒子,無奈地歎息。
他知道葉小言對他的重要性。
只是沒有想到,他為了保護她,竟然自己承受這樣的傷痛。
嘉太在病房的外間沙發上坐著,他知道,顧振遠會找他的。
看到顧振遠有些蒼老的身影,嘉太站起身,卻也發覺向來呼風喚雨,無人不曉的顧伯父,無意之間已經蒼老了太多。
「伯父。」
「坐吧,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是關於行兇的那個女人嗎?」
「嗯。」
顧振遠微微點了點頭。
縱橫商場多年,什麼手段都見過,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凶狠的女人。
手段殘忍至極,連他也不由得驚歎。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她是葉小言的姐姐,是小言養父母的親生女兒。小言一直都很喜歡她的姐姐,她從來就沒有看透她的姐姐是怎樣的人。」
葉小言那個單純的孩子,怎麼會想到她的姐姐竟然會對她惡毒到這樣的地步呢。
顧振遠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聽嘉太說下去。
「幾年前,她在剛剛那個酒吧的後巷發生了事故,但是她一直認為是小言和泠造成了這一切。所以她開始了她的報復,直到三年前,她精心設計的報復手段,卻出現了意外,她的親生父母,也就是小言的養父母,因此而去世了。她更加斷定她父母的死,就是小言和泠造成的,所以後來她逼著泠離開小言。只是沒想到,直到他們分開了那麼久,重新在一起之後,她還是不願意放開他們……」
只要一想到葉培娜是怎樣對待顧泠和葉小言,嘉太的心中也充斥著怒火。
「把她交給警方吧,現在已經是證據確鑿了。我會派人找出她當年害死自己父母的證據,不管怎樣,絕對不會讓她逍遙法外。」
「好。」
他並不是以報復為快。
以他的判斷,從今天那個女人的言行來看,他知道如果不斬草除根,他的兒子可能會再次受到生命威脅。
不管怎樣,他不會讓那個殘忍卻不醒悟的瘋狂女人再次有機會接近受傷的他們。
他可以輕易地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卻無力拯救還在傷痛中的他們。
他可以呼風喚雨,卻做不到保護自己的孩子。
這是他最無力的。
「當務之急,還是讓泠醒過來,不要留下什麼後遺症……那個傻孩子……」
「伯父,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嗯,小言怎樣了?」
「她……在5樓精神科病房。」
「怎麼會?」
「她一直有心理疾病,得救時情緒就一直不穩定,醫生害怕她醒來後會失控,所以先安排她在那邊觀察觀察。」
對於葉小言的病,他也略知一二,只是希望她也能夠吉人自有天相。
「但願他們都會沒事。」
「嗯。」
病房裡間,顧蕭和顧夫人看著因麻醉藥而昏睡中的顧泠。
他無意識地皺起眉頭,不知是因為身上的痛,還是因為剛剛的心有餘悸。
「媽,泠會沒事的,你先去休息吧,我在這裡看著他。」
「我待在這吧。」
「媽,我一個人就夠了,你跟爸先去休息吧。」
望著顧夫人有些顫抖而緩慢走出的背影,顧蕭內心泛起一陣心痛。
他可以想像,今天他的母親,看到屏幕上那一幕幕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心驚膽戰,會是怎樣的心痛。
她受的心理折磨也太多了。
當這一次不是他躺在病床上時,他才深切地體會到——
等待的痛苦,祈禱的無力。
以前或許是他們,一直在他的床邊等著他醒來,祈禱著他沒事。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那種心急如焚卻無奈的情緒。
將身上的新郎禮服脫下,他靜靜地坐在顧泠的床邊。
他身上的每一處傷都是為了保護葉小言,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對她的情意。
「泠,哥對不起你。」
低沉的聲音,卻飽含了太多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