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作痛,他明白這樣尖銳的刺痛代表的是什麼。
代表他即使裝作瀟灑地放手,心裡依舊無法放下。
但是現在還有什麼關係呢?
很快就不痛了。
上天給了他太多的痛苦。
而現在,他要將這一切都結束。
淡漠的臉上,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
這樣的弧度,帶著譏諷,冰冷得讓人心酸。
緩緩的,他拔掉手背上的點滴,拔掉那些冰冷的儀器,強撐著無力的身體,高大的身軀站了起來。
在如此虛弱的時候,他卻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那麼有力量過。
或許是內心的信念支撐著他不再倒下去。
這樣的男人,內心的信念總是強大的,強大到足夠撐起一切,也強大到足夠摧毀一切。
這一次,他不允許自己像等死般的人那樣難堪。
沒錯,他可以做到,最後的一刻,起碼他會讓自己贏一次。
老天爺,你想要讓我聽從你的指揮,將自己的命交到你手上,等待你的宣判嗎?
不可能。
我已經輸了一輩子,這一次,贏的是我。
不是你拋棄了我,是我先拋棄你的。
VIP病房的衣櫃,修長的手指在一排男裝中徘徊著,終於挑出了那套銀色的西裝。
這套西裝是當初他跟千雲在一起的時候,千雲送給他的。
現在,如果千雲見到這套西裝,她會很高興的吧。
虛弱的雙手脫下病號服,這件最令他刺眼的衣服。
它就像一個標籤,標識著自己的缺陷,自己的可憐,跟隨著自己,從小到大,無法擺脫。
現在,他終於可以除去它。
偉岸的身軀換上銀色的西裝,望著更衣鏡中自己略帶蒼白的臉,他不由得笑了。
他沒有恨過這些離開他的人。
他只恨天,恨他自己。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擺脫掉他這蒼白的人生。
手指帶過茶几上,顧泠放著的車鑰匙。
腳步竟然沉穩得不像前一刻還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現在還是加護病房探視時間,極度聰明的他,輕易就晃過了加護病房中的各種視線。
車鑰匙在手心中攥著,他來到地下車庫,輕易找到那輛顧泠沒有開走的車。
骨節泛白的手指,緩緩啟動車子,絕塵而去。
冷風吹得他的頭隱隱作痛,心臟處更是因為這一系列的動作而扯疼著。
然而他已經忽略了這所有的痛楚,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腦海中不斷劃過的是葉小言離開的那個背影,離他越來越遠。
她真的走出了自己的生命。
這一次,他選擇用這樣的方式,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