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言為顧蕭換完點滴後，靜靜地守在他的床邊，看著床頭櫃上他的單人照片。
曾經他在這間房間，要求自己扮演他的未婚妻。
曾經他在這間房間，對她講了他和千雲的故事。
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塵，才發覺照片上的他，嘴角一絲弧度也沒有，還是那麼冰冷。
似乎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他的神情就一直帶著淡淡的憂傷，或許是因為他從一出生開始，就注定了上天對他的不公平吧。
他要比正常的人多遭受多少磨難。
縱使金錢無數，呼風喚雨，他依舊是一個孤獨的人吧。
「小言……」
「小言……」
顧蕭微弱的呼喚將葉小言游離的思緒拉回來。
「我在，我在這。」
葉小言放下相框，焦急地伸出手握住顧蕭冰冷的還插滿管子的手，想要讓顧蕭感受自己的存在。
但這一次，她似乎感覺到他的手動了動。
抬頭望向顧蕭的臉。
久久的，這張蒼白的臉一如以往的寧靜，似乎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直到她的視線失望地即將離開他的時候——
如女人般狹長的睫毛動了動。
這個微小的顫動卻被葉小言捕捉到了。
「蕭，你要醒來了嗎？我是小言啊，你快點睜開眼睛看看我吧。」
葉小言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房間迴盪，顧蕭感覺到的似乎就是這樣一股悲傷的腔調一直環繞在他耳邊。
而她的手，緊緊握著顧蕭的手，就像不想讓他的生命飄走一樣。
小言，真的是你嗎？
是你的聲音，沒錯嗎？
還是我依舊在做夢？
緩緩地，一股莫名的力量促使他睜開沉重的眼皮。
葉小言哭紅的雙眼，掛滿淚痕的臉頰出現在他模糊的視線中。
他在做夢嗎？
在他身邊的，真的是他在夢裡想了千萬遍的小言嗎？
葉小言看見顧蕭忽然睜開的眼睛，竟然忘了怎麼反應。
只等到下一刻——
「蕭醒了，他醒了！」
正當一臉欣喜的葉小言想要離開去通知所有人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股微弱的力量拉扯住了。
雖然那股力量很弱，但她還是感受到了。
是顧蕭的手，輕輕地拉住了她。
他乾燥的唇瓣開開合合，似乎在說些什麼。
葉小言湊近顧蕭的唇邊，聽到了他游絲般的呢喃。
「不……不要走。」
怔愣了一秒，葉小言的手覆蓋上顧蕭的手。
「我不走，我不走。」
此刻的顧蕭，聲音虛弱得就像遊走在空氣中一樣，葉小言好怕他激動，會造成什麼不堪設想的後果。
顧蕭沒想到，真的會是她。
他眼前的這張臉正是在他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臉。
夢中的每一次，在她將要走到自己身旁的時候，在他將要牽起她的手時，她就這樣轉身離去，然而他的雙腳卻像灌了鉛一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遠去。
在他夢裡出現了千萬遍的葉小言，此刻真實地在他的身邊，真實地握著他的手。
他不想放開她，一刻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