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言趴在顧蕭的床邊，強忍住抽泣。
如果她是他的希望，她不能放棄，這是她該還給他的。
「蕭，是我。你在叫我嗎？」
他的左心房位置很痛吧，痛到他一直皺著眉。
不由得伸出手撫平他眉頭上堆砌著的小山丘。
而他不時間斷的那句「小言」，每一次呢喃都像萬根針一樣，深深淺淺地扎刺著葉小言的內心。
「我是小言，我在這裡。」
葉小言覆蓋住顧蕭還紮著針管的、冰冷的大手。
回想起以前，第一次見面時，他被救醒，卻冷冰冰地對待自己。
後來，他將自己救出困境，卻提了那個讓她吃驚的要求。
後來，他告訴自己那個關於千雲的故事，她還記得他悲傷的神情。
後來，他們一起去吃西餐，他叫她不要再點馬賽魚羹。
後來，他說要照顧她一輩子，她輕易地允諾了他。
他就像一個哥哥一樣對自己好，所以那麼渴望親人的她，在絕望的時候才選擇接受他。
但是，她沒想到她大錯特錯了，她將他傷得那麼重。
如果重新來過，她不會給他任何希望，這樣他才不會失望。
「蕭，你起來啊，如果是我把你傷得這麼重，你起來打我啊，求求你不要這樣躺著了。」
她不斷回應他的呢喃，不斷呼喚著他，略帶哭腔的聲音不斷響徹在顧蕭的耳邊，然而他卻依舊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顧蕭對面的房間內，不再有那抹身影，顧泠只感覺房間空空蕩蕩的。
他不想開燈，明亮的燈光只能讓整個房間顯得更加寂寥。
他不想去思考剛才他的母親對言言說話時的神情，更加不想去回憶顧蕭口中微弱的呢喃。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該怎麼辦。
他的哥哥將自己的生命押在他最心愛的人身上。
他卻不可能對她放手。
他做不到，他如果失去了他的言言，他也會死的。
一晚，葉小言在顧蕭的床邊哭腫了眼睛。
而她的房間，顧泠一夜無眠。
天亮了，顧泠的身邊依舊空空蕩蕩的——
他知道葉小言肯定還在顧蕭的病床邊。
輕輕打開顧蕭的房間，顧泠發現那個熟悉的小身子趴在顧蕭的病床邊，已經累得睡了過去，而她的小手依舊覆蓋著顧蕭的大掌。
強迫自己忽略內心的酸楚，顧泠輕輕將她抱起，看到她臉上清晰的淚痕。
她大概哭了一夜。
她痛，他也痛。
為他的哥哥，也為她痛。
顧泠將她緊緊地托起在懷中，走出顧蕭的房間。
小心翼翼地為她脫去外衣，他輕輕地將那柔軟的身子放在大床上，自己也上了床。
懷中的葉小言，髮絲凌亂地散落在她的臉龐上，秀眉淡淡地蹙著，臉上掛著淚痕，他感覺到了自己內心錐心的疼痛。
她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著他。
輕柔的大掌撫開她額前凌亂的髮絲，習慣性地在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一吻。
似是要將自己所有的愛都注入到她的心裡，這一次的顧泠，唇瓣久久地不離開。
他只想多陪她睡一會，多感覺一秒她的那股清香。
此刻的他，什麼也不想去思考。
大手和小手緊握，兩隻手上那對精緻的戒指發著微弱的光芒。
那是他們彼此相連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