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你怎麼了？」
顧蕭掰過葉小言不安的小身子，正視著她。
葉小言的頭髮被搖得散亂，嘴角緊咬著，目光微微有些渙散。
顧蕭直覺，這樣的葉小言不正常，他感覺到了她強烈的焦灼和恐懼。
「媽媽不認得我了，你知道嗎？為什麼我的所有親人都要這樣子，為什麼，為什麼！」葉小言激動地不斷地質問著眼前的顧蕭，似乎想要從顧蕭這裡得到答案，得到她為什麼會被世界被親人一次又一次遺棄的答案。
淚水不斷地從她蒼白的臉龐滑落，髮絲散亂地披灑在身上。
往日的一切在她眼前像電影片段一樣不斷閃過。
每一幕都深深扯痛她的心，拉扯著她的神經。
手指甲深深地陷進顧蕭的手臂裡，流出一絲殷紅的血絲，甚至他的心臟處因為用力而隱隱作痛，然而她眼神中不可忽視的絕望情緒卻讓他無法放開她。
強壓住內心湧起的莫名的心疼，顧蕭一把將失去理智的葉小言緊緊按在懷裡，一隻手將那搖擺的小頭顱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讓她亂動而傷害到自己，另一隻手輕輕地拍打她顫抖不已的後背。
他知道她是觸及到了內心深處最恐懼的地方，如今他能做的，只是將她從那個夢靨中拉出來。
「小言乖，別想，別想。」
他的語氣是不可思議的輕柔，在她的耳邊一聲一聲呢喃著，似乎想要用這樣寧靜的情緒感染她，將她的神智喚回。
後背的手動作很輕緩，也很有規律，就像輕哄著孩子一樣。
漸漸地，葉小言不再瘋狂掙扎，歇斯底里。
她躁動不安的情緒逐漸在這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中舒緩下來，封閉的空間中，只剩下葉小言微微的卻不間斷的抽泣。
顧蕭的心泛起陣陣的疼痛，聽著她這樣的嘶喊，可以想像她的過去肯定經歷了怎樣深切的痛苦，怎樣無助的絕望。
抱著懷裡嬌小的她，他知道自己心底這樣的疼痛不是可憐，不是同情，畢竟她跟自己一樣遭受過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他們都同樣過著悲慘的人生。
或許這是一種對於想要保護的人，卻無法真正張開臂膀替她擋下一切的無能為力。
許久之後，車廂內漸漸恢復了平靜。
駕駛座上的顧蕭抱著葉小言的動作很艱難，全身都泛起了陣陣的麻痺，但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動作而給剛剛平靜下來的她帶來不適的感覺。
他沒有放手，甚至連姿勢，一絲都沒有改變過。
葉小言就這樣靜靜地待在顧蕭的懷裡，抽泣聲逐漸地減弱，內心也逐漸地平靜，神智逐漸清醒了過來。
這樣的懷抱，好像顧泠一樣有安全感，為自己支撐起這個世界，遮風擋雨。
顧泠，顧蕭？
「對不起。」
清醒過來的葉小言突然掙脫開這個溫暖的懷抱，尷尬的視線別開顧蕭的眼睛。
顧蕭只覺這一刻，自己的懷裡突然空蕩蕩的，不再有溫度，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
手很麻痺，已經失去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