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是如此的自信。」
我得意地轉了身,拍了拍手,從我身後走進來一個人。
「林愛卿,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太皇太后在看清來人的臉後神色大變。
「父親大人是我請來做見證人的,方纔我和太皇太后說的每一句話,父親大人可是都聽的一清二楚。」我揚起的眉,挑的老高。
「您為什麼要這麼做?」爹爹不敢相信那位曾經母儀天下的太皇太后,那位慈祥的太皇太后居然會如此的心狠。
「哼,就算你們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我一樣可以像除了卓恩廷那樣,把你們也一起除去,凡是擋我者都只有死路一條。」她依舊那樣頑固,以為自己還是那個權傾天下的太皇太后,卻不知道風水早已流轉。
「哦?」我冷笑一聲,走近她,「難道太皇太后沒得到消息麼?」
「什麼?」她眼底閃過的不安和驚慌被我盡收眼底。
「哦,我忘記了,」我挑起眉,故作驚訝,眼帶鋒芒,「這裡裡外外都被楊將軍的禁衛軍團團圍住,您又怎能輕易地得到消息?」
「你。」這回她不再鎮定自若,身子微微顫抖一下,若不是及時扶住桌角,恐怕早就跌倒了,慢慢地她抬起頭,看著我,蒼老的雙目掠過一絲戾氣,「你以為是你贏了?」
我站直了身,斜睨著她,冷笑著,「太皇太后莫不是還想著請救兵吧?若是這般,我勸您還是放棄這個愚蠢的念頭,皇城外我早已佈兵數十萬,只要我一聲令下城門便可在數秒內攻下,恐怕遠在天邊的皇齊國吳軍師也愛莫能助吧。」
咚的一聲響,太皇太后一下子軟癱在太師椅上,兩眼驚恐地看著我,「你,你……」
她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卻不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
「我記得太皇太后和臣女說過,再美的花若是離了黃土也終將枯萎而死,現在臣女就將這句話原樣奉還,還請太皇太后三思。」如今的我不再懦弱,不再遲疑,因為有一個人在等著我,為了他,我必須堅強。
「你想怎樣?」尋思再三她做出了明智的決定,深深地吸了口氣,平復了胸膛激烈起伏的氣息,語氣中帶著沮喪,問道。
「很簡單,只要您按照我的意思寫一份詔書,將霍廷威無罪釋放,給卓王爺平反,然後乖乖地呆在這裡等待帝王大選結束便可。」我將事先準備好的筆墨遞到她的面前,「太皇太后這點事不算很難吧?」
她低著頭,看著案几上的筆墨良久,突然一聲聲的怪笑揚起,迴盪在寬敞的大殿之上,是那般的詭異,讓人不禁寒戰連連。
「你笑什麼?」我的心底打了一個寒戰,不安之感驟升。
她抬起眸,閃著精光,翹起的嘴角掛著冷笑,「你贏了天下,卻輸了一切。」
「什麼意思?」她的冷笑讓我警覺,「還想做垂死的掙扎?」
看到我的一絲驚慌,她笑了,不帶溫度的笑意紮著我的眼。
「你雖然贏了我,但是你想要的卻一樣也得不到。」她驕傲地仰起頭,眼裡閃著得意之光,似冰箭看得我心驚,「霍廷威昨晚就被推到城郊斬首了!」
「什麼!」我震驚地後退了幾步,逐漸放大的瞳孔裡只有她得意萬分的冷笑,等到我意識到時,發現全身都在顫抖,身子向後傾去,「不,這不可能!」
「語柔!」一雙有力的手扶住我的背。
「楊大哥。」我側過頭,眼裡映出他俊美卻沉痛的神色,我慌了,手緊抓住他的衣領,「她說的是謊話,對不對,她在騙我,對不對?」
他低垂了眸,不再說話。
「你說啊!」我使命地搖晃著他,「你說啊!」
「對不起,我沒能來得及救他。」再抬眸時,他已是眸如死灰。
一句話將我打入了十八層地獄,天地在崩塌,眼前的景物逐漸模糊了,我看不清,亦看不明。
「不會,不會的,」我掙扎著起身,推開他的懷抱,強忍著淚水,朝門口蹣跚走去。
「哈哈,我早說過,想和我鬥,你還太嫩了。」身後響起她陣陣的嘲諷。
我加快了腳步朝馬廄飛奔而去。
「讓開!」搶過馬童手裡的韁繩,我一個躍身上了馬背,大喝一聲,馬兒便揚蹄,奔出了馬廄,朝郊外而去。
霍廷威,你我約定過的,你一定要等我,不可以拋下我,我在心底疾呼,手中的馬鞭不自覺地加狠了些,馬兒撕裂地狂叫著,朝前飛奔。
快馬加鞭,我急速而進,兩眼氤氳一片,只勉強能看清道路,一顆心亦死寂一片,沉沉地如石頭般壓在胸口上,呼吸急促,兩邊的風景似風,急速掠過,掛在天邊的那輪驕陽依舊火辣,炙熱地照射著大地萬物,豆大的汗珠被呼呼刮過的風兒撩起,似粒粒珠兒飛灑著,我已分不清哪是淚花,哪是汗珠,眼裡只有那座在眼前若隱若現的刑場,明明看得見,卻怎麼也追不到。
終於,眼前的景物再次清晰起來,卻是死一般的寂靜,靜的只聽得見馬蹄聲。
「吁……」我勒住馬韁,停了馬步,翻身下了馬,朝場內奔去。
站在場外,卻再也沒力氣提起一步邁進。
四下無人的刑場內只有一位老人在清理著斑斑血跡,四周的寂靜讓人心驚膽寒。
我扶著青牆,才使自己穩住了身子,呼吸紊亂急促,心兒在胸膛內激烈跳動著。
我來遲了嗎?霍廷威你在哪裡?淚眼模糊,聲音梗在喉嚨,遲疑了許久,最後我邁著顫抖的步子朝老人走去。
「這裡的犯人呢?」聲音顫抖著滑出乾澀的喉腔,帶著我從不知道的極度恐慌劃過空氣,落在他的耳邊。
老人停下手中的活,轉過頭看著我,那雙無任何表情的眼裡渾濁一片,分不清那是眼珠,那是眼白,他看了一會兒,默默地轉過頭,繼續著手中的活,沙啞的聲音卻像寒天的犀利之風刮進我的耳朵,吹得響,冰得刺骨,「走了。」
一瞬間,天旋地轉,耳邊嗡嗡炸響,胸口不停地起伏,瞪大的眼裡只看到了刑台上的那一汪尚未乾涸的血跡,紅的那樣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