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不為後 第四卷 罪妃不為後(112)
    這時只聽弓弦連響,一排箭矢如暴雨般落下。在我周圍密密的排了一圈。我不由心中一寒,這箭矢如此之多,落點竟也如此精準。就算是武功高過他們許多的人,也不易在這種攻擊下全身而退。看來今天的麻煩大了。

    再精密的陣法也有破綜,就像再完美的人也有缺點,只不是時間關係而已!

    我舉目一看,便知這些人配合得十分絕妙,缺一不可,互為掩護,眉毛微皺,計上心來!

    哧,我隨手扯上項間戴的一串白珍珠串珠,銀絲線斷裂,顆顆渾圓潔白的珍珠化為利器,在我揚手之時,如一顆顆小型的炸彈化作漫天花雨,狠准快的襲向眾的要穴。

    一時間空氣是珍珠亂飛,閃得人眼花繚亂,眾人只顧著變陣,待看清楚的時候,珍珠早已經刺穿他們的心臟,眼珠,手臂,接著射入石壁之中,陷下深深的洞。

    「啊……啊……啊!!!」

    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一股股血箭噴湧而出,染紅了青石地面,在慘綠的燈下冒著絲絲熱氣,一股腥甜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我將手中最後一顆珍珠研成碎沫,揚手一伸,一道白色的粉霧飄向空中。

    我拍拍手,捏住一個的頜骨冷冷地說:「你知道我會怎麼對付那些和我做對的人嗎?」

    那人驚駭的搖頭,黑色的瞳仁裡是我冰冷的臉孔。

    我輕笑,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倒退一步。

    這才緩緩地說道:「我不會讓他輕易死去,我會把他剜目、割舌、刺聾雙耳,廢掉四肢。然後,渾身澆上蜜糖,扔到亂葬崗上去。讓那些墳墓裡的螞蟻和野外的狼一口一口的啃掉他的骨頭!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被這些東西吃掉,最後在慘叫聲中死去!」陰狠的話語讓眾人瞬間變了臉色。尚有氣息的幾人,聞言也不由破口大罵。只是語氣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懼。

    我哈哈長笑,黑髮飄散如九天仙子,而眼眸冰冷又猶如地獄的索魂使者。

    並存的妖繞和陰險震住了所有的亡命之徒,讓他們紛紛戰粟不已。

    求生的慾望讓他們企圖作最後一搏,然而他們不會有機會,我微微運勁,紫霞劍嗆一聲出鞘。

    它在空中旋轉了幾周,如生了眼睛一般,帶著凌厲的風聲向那些人刺去。

    他們驚慌的躲著,連滾帶爬的拚命的逃,但他們怎麼比得上劍的飛速?我閉上眼,不去看這血腥的一幕,只聽到耳邊慘叫幾聲,忽然沒了聲響,只有在不遠處衿和澹的打鬥聲。

    佛曰: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我說:該死的人才要下地獄,為正義而戰的人才要好好的活著!

    我緩緩的撕開一枚解毒藥丸服下,整整衣冠,靜待那個暗處的神秘人出現!

    正在這時,果然空氣中突然響起輕微的波動,我的耳機微微一動,便知道發聲源何處,冷笑道:「這位兄台終於肯出面了?」

    眼前一花,一個黑衣蒙面人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向我襲來,連發十招,竟逼得我後退半步!

    好小子!以快打快,倒不是個蠢人,可惜今天你遇到的是我!

    我棄劍用短刀,電石火花之間砰砰砰連招三招。

    滋滋滋,兩件兵器相接,空氣中火星四射。

    我擋得三招,已經取得先機,人如飛鳥一般撲了上去。

    那人對我依舊採取同樣的手段。見我上來,也不管我出什麼招數,都是閃電般當胸一刺。哪知我非但不躲,反而腳下加力,直接撞向他的短刀。

    他眼神突然呈現擔憂之色,沒料到我竟以死拚命,出手不免一慢,而我突然的加速,令他的刀尖碰到我時根本沒能發出應有的力量。而且以我的速度,他就是想變招也沒有時間。

    只聽叮的一聲,黑衣人的刀尖正點在我左手的匕首上。黑衣人的驚呼聲剛起,我右手的匕首已然深深刺入了他第三、四根肋骨之間。我刻意避開了他的心臟,他現在還不能死!

    血,鮮血的血在他腹部溢出,黑衣人的眼神變幻著,突然露出一個鬼詭的笑。

    我微微皺眉看著他,心中生了幾份疑惑,厲聲道:「你是何人?」

    他勉強一笑,跌倒在地,啞著嗓子道:「好,好功夫!」

    我忙挑開他的面巾,一張眉深鼻高的熟悉面孔搶入眼瞼,炎!

    「是你!」我驚愕地說著:「為什麼要這樣?」

    炎虛弱的笑:「靜婉,我這一生沒有得到你,連皇位也失去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一輩子守陵,過那種寂寞的日子,所以,我要,我要奪回屬於我的東西……」

    屬於你的東西,是皇權嗎?我歎息,這東西害死了多少英雄好汗!

    「所以,我聽了澹的話,和他在一起!」炎一邊說一邊吐出大量的血水,臉色越來越白。

    我忙撕下一片衣襟替他包紮傷口,看著他道:「那天給我的解藥的人是你!」

    他苦笑著點點頭:「誰知我跟了澹以後,竟成了傀儡!我什麼權力也沒有,只是一個虛幌子,他還給我吃了藥,如果反抗就會腹疼如刀絞!所以我肯睜睜的看著你受辱不能救你,對不起,靜婉,你不要怪我!」

    我歎了口氣道:「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會怪你的,你不要說了,只要你改過,以後不要和他在一起,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就好!」

    炎費力的搖頭,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艱難地說:「你聽我說,我,我還有一妻一子,現在我才知道他們才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可惜,可惜,我已經沒有機會和他們見面了……拜託你,原諒我,我死後幫我照顧他們!他們在……在……」

    炎的手突然放鬆,瞳孔放大,雙眼圓瞪,不甘的停止了呼吸!

    我替他合上眼,取上他隨身佩的玉珮,默默地說:「炎,我會替你辦到的,你安心的去吧!」

    我起身,眼神如萬年寒潭一般幽深冰冷,一步一步的向澹走去,你欠我的,今天是要作個了段了!

    衿看我過來,長嘯一聲,退出打鬥,和我並排站在一起!

    澹看著周圍自己人的屍體,再看看自己孤零零的背影,知道今天的我們已經非比昨日,只怕自己難逃一死,也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

    我緩緩的抽出劍,背挺得筆直,冷冷地看著澹,吐出含著殺氣的話:「即墨澹,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澹強裝鎮定,哈哈大笑:「靜婉,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看在別的情份上,看在我們共度了一夜的份上,怎麼捨得殺我呢?你那美妙的滋味,我至今還回味無……啊!」

    他得意洋洋的說著,我冷著臉一動也不一動,靜默如石化。

    待他說到最後一句,這才突然出招,劍尖挑地,硬生生的挖起一塊青磚一角,閃電般的彈向他的額頭!

    砰一聲,澹的額頭流出了鮮血,從他的眉眼流過一直到嘴角,劃出一條猙獰的血痕,幽幽的綠光下,他如鬼魅一般駭人!

    澹抹了一把血,在舌上舔了舔,獰笑道:「好一個賤人……」

    我和衿心意相通,長嘯一聲,一上一下,劃出兩個圓,如太極一般嚴絲合縫的劍風將澹罩在其中,逼得他手忙腳亂!

    我使出一招金鳳點頭,週身化為一條軟緞,如蛇一般緊緊的纏住澹,手中的利劍卻架在他的脖子上冷笑道:「害怕嗎?」

    澹倒也不差,身形忽變,消失不見,突然又出現在另一邊,大笑道:「我會怕你?」

    衿恨他極至,招招致命,一招蛟龍出海,身形暴起,攔腰刺去。

    我算準澹的位置,早在另一邊靜候。

    然而澹不知用了什麼妖法,竟然身形一搖,一人變為兩人,兩人變為四人,竟把我和衿圍住,滴溜溜的轉,轉得人眼花繚亂,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不好,他用詐!」我大叫道。

    衿低聲呤唱道:「寧神靜所,心神合一,靈台清明,自在由我!」

    我閉上眼,不去看眼前的幻覺,心神合二為一,集中精神,感應著周圍氣流的變化!

    胳膊突然一疼,澹的劍已經刺來,等得就是這一刻,我迅速的出劍,指向他所在的位置!

    哧一聲,劍身微微一頓,是刺中的感覺,我霍地睜開眼,眼前的幻像已經消失,澹捂著胸冷汗直冒!

    衿趁機補上一腳,一條腿有開山劈海之功力,直直的降下,踢在澹的後心,澹登登登的倒退三步,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

    我和衿並排而立,冷冷地看著他。

    他狼狽的抹嘴,恨恨地說:「算你們狠!」

    說完突然如鬼魅一般的速度向前逃去。

    想逃,沒那麼容易,我今天便要一雪前恥!

    我緊緊的追上,衿在後面叫道:「小心有詐!」

    我頭腦一熱,之前所受的屈辱全湧了上來,哪管他詐不詐,一直向前追去。

    衿也忙隨後跟來。

    澹慌不擇路,東一頭,西一頭的亂竄,也不知竄到了哪裡,周圍洞穴相連,還掛著各種輕紗帳綃,讓人覺得詭異無比!

    我凝神屏息,看到一處帳子微出,一劍刺去,不料卻是個空!

    而澹的身影已經快速的向另一處閃去!

    衿和我背對背緊張的備戰,可恨澹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

    「哈哈哈哈……我在這裡,有本事來抓我呀!」澹恐怖的笑聲突然響起,驚得人頭皮發麻。

    山洞本就空曠,這一說話,四周立刻響起嗡嗡的回音,干擾得人不知道到底在哪裡發出的聲音。

    那連帳邊突然有人影出現,衿飛身上前,一劍刺中!

    抽出劍來,竟然沒有血,原來是一個假人!

    我正凝神之時,衿突然大叫道:「小心背後!」

    我忙矮頭向身後反刺一劍,劍卻刺在了某種特殊的物質上,竟然被粘住不動,而澹則掀開帳紗,獰笑著一劍向我刺來!

    衿將青霜劍擲出,怒喝道:「無恥小人!」

    叮一聲,青霜劍格住了澹的劍,離我的眼眉只有一公分,劍身上清晰的照見我張大的眼睛!

    趁這一瞬間功夫,我反踢一腳,將青霜劍向前一送,哧一聲,刺進澹的腰間,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他臉色更加蒼白,握劍的手微微發抖。

    「他不行了,衿,快補上一拳!」我大叫道。

    衿已經趕倒,握拳如鼓,帶著虎虎風聲,對準澹的下巴上下痛擊,一連擊了十幾拳!

    「啊啊啊……」澹被打得頭如搗禁,吐血不止!

    「你投降不投降?」衿咬牙問道。

    澹垂著頭有氣無力的冷笑一聲,頭髮被冷汗淋濕,粘在雪白的臉上,抬起頭恨恨地說:「我絕不會投降的!這天下是我的,是我的!!!」

    「去死!」我怒極,一拳擊在他的腹部,澹又哇哇的吐著血,卻更加瘋狂的大笑!

    我和衿相互看了一看,衿道:「要不要殺他?」

    我猶豫了一下,以澹現在的傷勢,估計也活不成了,他畢竟是衿的兄弟,於是猶豫了一下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由他自生自滅吧!」

    兩人將劍入鞘,手握著手,緩緩的向前走去。

    突然間,澹間由垂死變為爆發,扔出幾十枚淬毒的暗器向我和衿襲來!

    「靜婉,小心,有毒!」

    我和衿忙抽出劍,叮叮噹噹一陣阻擋,澹已經跑到了我們前面。

    「可惡!」我和衿一齊上前一邊擋暗器一邊去追趕澹!

    澹冷笑一聲,長劍圍著身體揮出一個曼妙的圓。盪開兩把劍的同時,將兩顆黝黑的金屬球甩到了地上。這兩顆金屬球落地以後,便發出嗤嗤的聲響。隨即便有大量的濃煙冒了出來。

    我和衿目不能視物,這煙又是毒煙,只得靠著牆壁捂著鼻子。

    良久之後,濃煙方散,只見地上拖著一條長長的血跡,而澹,早已沒了蹤影!

    「這個雜碎,下次一定不會放過他!」衿揮拳在石壁上恨聲道。

    「咱們走吧!」我握著他的說道。

    兩人既然已經得了寶藏和兵法及武功秘藉,也是該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戰亂,將因我們的復出而停止!

    我和衿走得緊定,慢慢的將黑暗甩在身後,一步一步向洞外走去!

    兩人將寶庫得新閉合,命花馥兒和逍辰一邊療傷一邊在此地鎮守,我和衿則快馬加鞭,飛奔至營地搬兵運寶。

    夜月深沉,一隊全身漆黑裝扮的士兵,個個馬蹄包棉,馬嘴咬枚,趁著月色悄然的向洞天居行去。

    一箱箱的珠寶被悄悄的運出,大匹的新式兵器被打造出來,在夏烈和蒙過交戰之時,衿的隊伍在悄然的壯大。

    三軍皆喜上眉梢,幹起事來格外賣力,我一身黑色的披風,領口有純黑的狐狸毛,蹭得下巴微微的癢,已經是初冬了,這個時候糧草短少,最不適合打仗。

    望著這些搬運武器的士兵,我笑著說道:「現在的一切對你都很有利,連澹的殘兵你也收了,順便把他這十幾年積攢的寶貝也佔了,他要知道,恐怕會被氣死!」

    衿鼻子裡哼了一聲道:「這個雜碎,虧你還心存仁厚要放他,他簡直豬狗不如,他不出現最好,若出現,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我替他拉了拉衣領,撫著他冰冷的臉道:「好了,事情都過去了,還提他作什麼,我看士兵們都很興奮,看來開春要惡戰一場了!」

    衿微皺著眉道:「靜婉,我的士兵作戰能力和應變素質都不錯,但接手來的新兵實在是不像個樣子,我很擔心他們上了戰場後能不能殺敵?」

    我微微挑眉,摸摸凍得像蘋果一樣泛紅的臉,在手心呵了幾口白氣道:「明天帶我去看看這些新兵!」

    衿點點頭,兩人一直到監工到深夜方回營,瀚兒早已經沉沉睡去。

    昏黃的燭光映著他有些瘦的小臉顯得煞是憐人,我歎了一口氣道:「寧做太平犬,不作離亂人,其實戰爭最受苦的百姓,你看瀚兒瘦了許多,課業也落下了不少,吃了不少苦,我真是心疼他!」

    衿將大袍脫下微微一笑道:「他雖吃了不少苦,但也學了不少東西,長大了不少,昨天還說幫我打壞人呢!」

    我替瀚兒掖了掖被角慢慢地說:「還不知有多少像他這麼大的孩子沒書讀呢,衿,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衿看我說得鄭重,坐下來烤了一會兒火捂著我的手道:「嗯,你說吧,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去做!」

    我注視著他深遂的雙眸,鄭重地說:「你要答應我,做一個好皇帝!以後讓百姓不受戰亂之苦,不餓肚子,讓所有的孩子們有飯吃,有書讀!」

    衿靜靜的看著我,眼中是深情的回應,他握著我的手微微激動地說:「靜婉,你知道嗎?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你的心胸寬廣,不僅裝著夫君和孩子,還裝著天下大義!

    你有明確的事非觀,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你的眼光和心胸有時候是我這個男人也不能及的,你不那些整天塗脂抹粉,勾心鬥角的女人一樣,你的眼眸之中有著廣闊的世界,是深遠的宮牆都無法阻擋的。當你凝視著遠方的時候,似乎沒有什麼能夠折斷你的羽翼,束縛你的自由……

    有時候,我真怕你的目光太遠太長,會讓我失去你!而我,從來不止是把你當愛人,更是把你當知已的!所以,我一定會做個好皇帝的!」

    我羞澀的一笑,撫著一縷青絲甜笑道:「我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被你這麼一說,我倒成仙了!我哪有這麼神氣,只不過是提一點自己的微小見解罷了,你才是心裝天下的大英雄呢!」

    衿摟著我的腰,替我去了釵環,擁倒在被上悄笑道:「我是英雄,你自然是美人兒,英雄配美人兒,多好!」

    我滾進被內笑道:「也不知羞,就承認自己是英雄了?」

    衿捏著我的鼻子道:「是不是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壞蛋!」

    紅燭燃淚照羅帳,春風一夜總是情。

    第二天,衿果真帶著我去參觀新兵。新兵的頭領仍是原來的千騎長,叫寧素,我和衿喬裝成兩個普通士兵模樣跟在他後面。寧素亮了亮腰牌,那守門的士兵就將我們三人放了進去。

    這些新兵沒有因為換了新的領導人而振作起來,而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飲酒,或賭錢,玩得不亦樂乎。

    雖然不能要求他們在休息的時候也繃緊神經,不過如果在白天就聚眾賭博似乎也太過了。

    一群人圍在那兒吆喝,只聽了兩句我就明白了事由,眉頭隨即皺起。

    寧素很敏銳地感覺到衿心情的變化,因為是自己率領的士兵,頓時覺得面子上難看,正要上前喝止賭博的人,不想被衿拉住。衿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

    我和衿在這群人身後站了一會兒,他們竟然渾然不覺,我悄聲道:「這些新兵的確不成個樣子,若是上戰場,只怕沒打起來,他們先逃走了也有可能!」

    衿劍眉緊皺,想了一會兒,突然轉身出門,將營門口的大鑼匡匡匡地一陣亂敲。鑼聲響徹整個軍營,頓時整個營裡一片雞飛狗跳,叫罵聲此起彼伏,一會兒你踩了我的腳,一會兒桌子擋了路,折騰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一個粗糙的列隊才漸漸成型。

    也不只是誰看到了敲鑼人,突然大吼一聲:「誰他奶奶的在那兒亂敲的!」

    這麼一聲吼院子裡頓時靜下來,幾百雙眼睛盯著衿和我。

    又有人叫起來:「你哪來的,知不知道規矩,在這兒搗什麼亂呢!」

    另一人罵道:「他媽的有沒有搞錯!那鑼是能亂敲的?!」

    也有人看到自家千騎長黑著臉站在那兒,心知事情不對頭,不敢做聲。

    衿緩緩走回寧素的身邊,寧素漲紅了臉,支吾道:「皇上……」

    衿冷冷地道:「這就是你帶的兵?!」

    寧素臉更紅,低下頭,不敢正視衿的眼睛。

    衿對那些士兵說:「我不愛管你們休息時候在做什麼,就看你們光集合花了多少時間?隊伍呢?序列呢?在哪裡!」

    衿一聲怒喝震得人耳膜生疼,那些士兵還不知道眼前這人究竟是誰,但在氣勢上已經被壓住了。

    衿森然道:「再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幾百個人的氣勢還比不過我一個人!這就是軍隊?!」

    「你又是什麼人?」一個人不甘心地扯著嗓子喊道。

    「你說我是什麼人?」

    衿脫下玄色的士兵服,露出一身凜然黃金甲,舉起一柄鑲寶石的御用劍!

    前面離得近的士兵都看的清清楚楚,想到剛才自己的表現,「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後面的人看到前面的人跪下再看那劍模樣的也知道大事不妙。

    「參見皇上!」

    一地的人呼啦啦地行禮。

    衿收了腰牌,只對寧素說:「你可要我治你失職之罪?」

    寧素跪下,道:「屬下認罪!」

    衿冷哼一聲,對著所有人道說了聲:「讓你的隊長和頭領跟朕來。」

    說完便拂袖而去,我忙看了寧素一眼,追了上去。

    寧素也連忙跟上,三人帶著這些新兵首領,向衿平素練兵的廣場行去……

    三人的馬離軍營還有十多米,衿依舊披上玄色的士兵服,命寧素走在前方,那守門的士兵看到三人領著一群人,便提起兵器,待到三人行至門前,一個士兵出聲喝問:「來者何人!」

    衿使了個眼色,寧素上前道:「我乃千騎長寧素,還請開門!」

    那士兵睬也不睬,厲聲道:「可有皇上令牌?」

    寧素頓了頓:「呃,沒有!」

    那士兵冷了臉便說:「沒有令牌一律不得進!」

    寧素道:「是皇上讓我來的。」

    那士兵毫不退讓:「皇上有令,就算他本人來了,沒有令牌也一律不得進入!」

    寧素無法,折回衿身邊,我暗暗發笑,而身後的那些人則沒了笑言,站在那裡沉默著。

    衿不理他,下了馬,遞上自己的腰牌,道:「還請通報將軍一聲。」

    士兵一看手中腰牌頓時傻了眼,愣了愣才說:「還請皇上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報!」

    衿斜睨一眼寧素,道:「知道朕如何治軍了?」

    寧素十分羞愧,身後的人更是慚愧。

    少時,寧默便迎了出來,看到衿這一身打扮顯然很詫異:「參見主子,不知主子此次前來……」

    衿緩緩地道:「沒什麼,帶一個和你同姓的笨蛋來看看真正的軍隊應該是什麼樣的。」

    寧默迷茫地看了我一眼,我悄悄指了指寧素,竊笑不已。

    衿的軍隊大營裡一切井然有序,訓練的認真地訓練,休息的也規整地休息,不要說聚眾賭博,連大聲喧嘩的都很少,最多兩三個人湊在一起插科打諢幾句,號角一響,立馬起身列隊,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一個百人的小隊就能清楚站好,幾個小隊彼此靠攏一番就成了一個大隊,整個過程迅速利落。

    寧素看得面色發紅,窘迫難當。

    衿說:「你應該好好跟寧默學學如何治軍。」

    寧默雖然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聽衿這麼兩句話也多少明白了一些,便道:「多謝主子誇獎,屬下必將盡力保家衛國。」

    衿看他一眼,道:「保家衛國?這四個字說得輕鬆做的難,老百姓都盼著我們替他們出頭,而很可能你們當中許多人的妻兒都在受著戰亂的痛苦,你們與妻兒生離,來這裡參軍,為的是什麼?就是要讓他們過得好,穿得曖,但現在你們的軍隊卻是這個樣子,你讓他們怎麼信任你們?」

    寧素材心裡一個咯登,不敢接話。寧默要說什麼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衿淡淡地說:「傳令,三軍在此集合訓話!」

    寧素帶著他的人迅速的去整合部隊,衿和我在一邊站著等候,我低聲道:「這些人教給我來訓練吧!」

    衿斜眼看了我一眼:「你行嗎?」

    我扁扁嘴道:「小看人!夏國的軍隊就是我訓練的,不然他能把那些不安份的部落打敗嗎?」

    衿看我惱了,這才笑道:「三個月我來檢驗成績,不行就換人!」

    我抬眉道:「成交!」

    皇上要親自調教士兵的消息讓新兵裡的一些人很是惶恐。衿的威名早已名震四海,眾人集結以後,衿脫掉玄色的外衣,整個人如戰神一般沐浴著陽光站在高高的台上,一身黃金甲閃著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正視。

    我內心有著淡淡的甜蜜,這個如神詆一般的男子,就是我的夫呵!

    他剛一出場,手下的三軍就齊聲舉矛高呼:「威!威!!威!!!」

    其聲震天,令人心神為之一奮。這些眾多軍士的高呼,證明了衿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在軍人的心目中,強者即為王。看起來衿屬於這個強者的範疇。

    衿立於高台之上,看著黑壓壓的一片人頭,目光在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喧雜的廣場漸漸安靜,直到悄然無聲。衿神色漠然,清冷的聲音遠遠地盪開:

    「不論你們之前怎樣看待禁軍這個名字,在我心目中,禁軍是精英中的精英,是保家衛國的最後一道屏障。可是,剛才,我卻看到了一群只知道聚眾玩樂的廢物!在這裡,我不會處罰任何一個兵士,因為那不公平,除非我要將你們大部分全部上刑!

    「我告訴你們,夏國,我一定會消失的!叛亂,一定會平息的!大祁的皇城是不容許別人佔據的,你們的妻兒安危,也要由我和大家共同負責!

    因此,在這裡,我只給你們一個選擇:要麼,現在就給我滾出這裡;要麼,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內,成為周國的精英,或者,被無情的淘汰!」

    廣場內鴉雀無聲,每個人都感覺到頭上懸著一把利劍,皇上不會開玩笑,皇上向來言出必行。精英或者地獄,生存或者死亡。沒有其它選擇。這一刻他們可以想像得到,如果自己不能成為那名精英,下場一定會很慘!

    但是所有的人都沒有動,因為他們要證明自己不是廢物!

    衿看了看,我脫掉外衣,露出火紅的戰袍,英姿颯爽的和他並肩而立。

    「你們!」他指著那些新加入的士兵道:「我會交給飛狐大將軍訓練!」

    我微微一收到,飛狐大將軍,是說我嗎?這名字可真古怪,不過倒也有趣!

    此說一出,台下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因為我是的女人!

    但他們攝於衿的威力,不敢說話,眼神裡去充滿了不信任!

    我自信地看著他們,暗暗握拳,我們把你們訓練成最精英的戰士,並且讓你們徹底服我!

    訓話完畢,我帶著三萬人馬離開,仍個回到原來的軍營。

    衿怕我有事,特別交待綠衣陪著我。

    兩人看著散亂的士兵連走邊聊。

    「你真有把握訓好他們?」綠衣擔憂地問道。

    我淡笑道:「嗯!」

    兩人正在閒聊,這些士兵不大不小的談話聲恰好隨風飄來。

    「她一個女人來訓練我們?皇上不是在開玩笑吧?」

    「就是,長得這麼標緻,若是在榻上訓我,我倒是不介意!哈哈哈……」

    「我看她就是個花架子,說不定堅持不到三天就倒下了!」

    「就是,咱們照樣玩,看她能奈我何?」……

    綠衣擰眉道:「我去教訓教訓他們!」

    我伸手阻止道:「不值為這些無聊的話生氣!」

    生氣?沒有用的,只會讓他們更加小看你而已!下屬總要有排解壓力的方法。說說上司壞話也可以算是方法之一。但不服我就有些麻煩了!我能做的就是直接找他們打一架。不服我就打到你服!或許簡單粗暴,但絕對有效!有些時候,和男人交朋友是要用拳頭說話的!

    看了一圈,大致摸清了各人的職責和功能,我這才跳上台,看著下面散亂的士兵。

    「寧素!」我運氣喝道。炸雷般的聲音立刻壓下了底下的喧嘩。營地登時靜了下來。

    寧素矯健的身影,迅速向台上奔來。

    「將軍!」看出了我的不滿,寧素跪下行禮的時候,刻意更加的恭謹。

    「本將軍限你一刻鐘之內,將所有軍士集合、列隊。聽候本將軍指示。若作不到,你就給本將軍打包滾回家吃奶去!這裡不用廢物!」

    「是!將軍」 寧素這次不敢怠慢,立即下台,發出連串的呼喝。我仔細觀察,將他所喚之人統統記下。這些人大多是軍裡的大小頭目。

    但無論如何,軍士們的隊伍還是排列開來。等隊伍整好,剛好一刻鐘,還不錯!

    「我知道你們因為我是女人,所以看不起我!這不要緊!」我冷冷的說道,讓所有的人注意力都集中起來。

    「你們要是覺得我能力不行,可以上來和我打一架,誰能打過我,這個將軍就給他做!我甘拜下風,如果打不過,都得聽我的,按我的方法練兵,否則,一律軍法處置!」

    我這麼一說,果然台下一片騷動,各各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我將腕上的鐵護腕轉了幾下,脫掉紅色的長袍,一身精幹的打扮,向台下伸出中指挑釁道:「哪個不怕死的先來!」

    眾人果然被激怒,呼一聲,一個粗壯的漢子跳了上來,嗡聲嗡氣地說:末將詹光來領教『將軍』高招!」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