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悶悶的轉過頭,抽了兩下鼻子,執拗地說:「我沒哭!」
好不容易勸解了宋淵,卻意外的收到帳外有人送來一個美玉晶瑩的盒子,說是有人送給我的補藥,我暗暗納悶,掀開盒子,一股清香撲鼻而來,竟是一枝蒂的天山雪蓮!
這盒子是冷玉所製,能保存鮮物,是誰費了這麼大周折送來的雪蓮?
我拿來著盒子默默地想著,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人來,逍辰!
是的,只有他才會默默的關懷著我,才會用如此的方式來送來天山的雪蓮!
一股曖流在胸間湧動著,似乎傷口也不是那麼痛了,一個人傻傻地笑著,逍辰,呵,謝謝你!
「靜,月將軍,湯來了!」夏執素狗腿的端著一碗湯,笑瞇瞇的走了進來。
我下意識的把盒子塞在被內,看著一碗飄著熱氣的清湯疑道:「什麼湯,味道好香!」
夏執素得意地揭開蓋子,一碗清湯倒映著我蒼白臉容出現在我面前,我更疑,一碗清湯?
他小心的用勺子取起一勺,送到我的嘴邊,期待地說:「不要看它平淡無奇,自有真味內藏,喝一口嘗嘗先!」
我慢慢的喝下一口,忽然間舌間的味蕾全部復甦,各種美味如跳舞一般在舌間湧動,一時間感覺湯化在口裡,又像是嚥下腹中,從喉到胃無一不爽,不由得食指大動,胃口大開,讚道:「好湯!」
夏執素拍手道:「不錯,此湯的名字就叫『好湯』!它是用一百隻烏雞,一百隻鮑魚,一百兩魚翅,瑤柱,花膠等一百種上乘材料,慢火熬製三天三夜,用青花緞隔了沉澱後,才得這一碗湯,但凡有福氣喝過它的人都會先叫一聲,好湯!所以命名為好湯!」
原來由這麼多名貴的材料熬製的!且不說這些材料是怎麼得來的,只說熬了三天三夜這份心就難得,我這知道為什麼他的眼紅得像兔子一樣,不由得問道:「是你熬的?」
夏執素咧嘴笑道:「正是!怎麼樣,好喝嗎?」
我板著臉道:「湯是不錯,不過浪費材料和時間,我是來打仗,不是來享受的,以後不要再這麼大費周折了!」
夏執素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唉,究竟如何才得得到美人心呢?難道美人的心是石頭做的?不,一定是冰做的,讓我再次嘗到了受傷的滋味!」
我被他捧心的表演逗樂了,於是一氣喝完了湯道:「很好喝,不用再這裡裝腔作勢了,還是想想如何滅掉赫連部落的事吧!」
夏執素皺眉嚴肅地說:「靜婉,你太貪功急進了,身上的傷還沒好,就想著去打仗,你這樣身體受得了嗎?不行,在你傷沒好之前,什麼也不准想!」
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但我想在一年之內完成自己對逍辰的承諾,所以想早點結決赫連部落,正式與周國交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呃,對了,這次我們傷亡嚴重嗎?」我轉移話題問道。
夏執素這才一臉喜色地說:「你訓練的士兵很歷害,負傷的有一百人,無一人死亡,這倒真出我的意料!」
我微微的斜眼哼了一聲道:「可見帶兵打仗並非只有男人才能做得,我累了,要休息了,不招待你了!
夏執素留戀的看了我一眼,這才一步一回頭的走出了帳蓬。
我這才得以真正的休息一下,忽然記起從夏執念處搜得的地圖,岳家先人留下來所謂的一大筆寶貝的地圖,於是掏出來認真地看著。
地圖的山陵起伏,大河環線,美人含笑,文人儒雅,看了一會,沒看出什麼名堂,但太陽穴卻不停的跳著,眼前的景物慢慢的模糊,竟出現了一幕幻影。
自己迷迷糊糊置身於叢林之中,不知道這地方是何處,只覺得芳草鮮美,花瓣飄香,不由自主的向前走著,忽然看到一個古怪的山洞,走進去時才發現洞山金燦燦的全是寶貝。
我驚訝的張大了眼睛,看著這些堆積成山的金銀珠寶,然後欣喜的上前一一撫摸,似乎能感覺到那冰涼的觸感,忽然間,這些珠寶全部消失,眼前的山洞也沒有了,自己又處在叢林之中。
不覺又驚又失落,正在難過之時,忽然看到前面一個男子正朝我招手,恍惚的上前,這才發現竟是逍辰,不由得拋棄了先前的不快,快步迎了上去。
逍辰溫柔地笑著,攜了我的手一齊向桃林深處行去,兩人無限甜蜜,忽然一陣狂風吹過,哪裡還有逍辰的影子,手邊空空的,仍是我一個人站在這裡,不由得失聲叫了起來。
內心又酸又苦,五內熱血翻湧,差一點要嘔出血來,正在這時,忽然聽到兵器碰撞的聲音,還有一個人焦急的在帳外叫著:「將軍,將軍……」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驀然醒來,只覺得心胸巨痛無比,臉色蒼白,面前仍擺著一張錦圖,依舊身處帳中,絲毫末變。
定了定神,這才看到是宋淵在叫我,深吸了一口氣道:「什麼事?」
「我看到將軍目光呆滯,眼神渙散,神志有些混亂,還不停的叫著誰的名字,怕將軍你有什麼事,這才出聲相叫,將軍你沒事吧?」宋淵關切地問道。
想來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的關係,他不敢擅闖進來,只得在帳外呼喚。
我這才知道剛才的凶險,若不是他出聲喚醒,只怕我已經被迷住了,於是朝他微一點頭道:「我沒事!」
他這才放心離去,我急忙捲起圖紙,再也不敢看上一眼,看來這圖紙定有古怪,只得看得人都會誤入幻境,我本對錢財不在意,得失並沒有多少波動,但對感情卻十分在意,此圖故意引人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再突然消失,引得人心神動搖,尤其是習武之人或貪心過勝之人,最易走火入魔,想來夏執念就是因為此而導致最後瘋顛的!
我歎了一聲,頗為他可惜,但也知道此圖並非吉物,故細心的收了,待有空之時,再細細的研究其中的奧妙。
那傷勢經過各類補藥的輪番進補後,恢復得很快,二個月後,就已經結痂,可巧涼國又藉機生亂,帶兵攻打夏國,夏執素被夏烈調回去抗擊涼人,他不得已,只得離開了這裡,我倒落了個清淨,專心計劃起攻打赫連的事來。
此時已經是暮春時分,最是草長鳶飛,花明柳翠,花蝶翻飛的時節。
赫連部落的牛馬經過一個冬天的挨餓,早就耐不住饑,紛紛跑出來放牛牧馬,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登時想出了一條破敵的妙計,於是吩咐宋淵來如此這般交待了一番,宋淵面帶喜色,興興頭頭的去辦,我只靜坐在帳內等待好消息。
這一日,天朗氣爽,想起逍辰不知此時身在何處,不由得心中生悶,於是策馬奔至草原上觀賞這一碧春色來解悶,這裡白雲低垂,藍天湛清如洗,清風中夾著花的香味讓人聞之欲醉,心情也舒緩了許多,於是跳下馬,躺在一片草地以手蓋著臉,嘴裡咬一根青草想著心事。
忽然又想到那天黑雲山莊地道塌下,澹跑到哪裡了?他失去了寶圖一定十分不甘,而且也沒有除掉衿,應該又隱藏起來壯大自己的勢力了吧?
想了一會便心生煩躁,不由得帶出了一堆從前的記憶,內心深處埋藏已久的傷心的憤怒如沉澱已久的灰塵般飄了起來。
莫名的腦海中間竟蹦出了衿臨走時絕決的樣子,還有他說的話,不由得皺了眉思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又想起十五歲那一夜他的粗暴,在岳府他的輕佻和威逼,最後失子之痛,接著是囚禁和關押,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殺,母親嘔血身死亡,不由得恨恨的捶拳,將青草砸到一片,拳頭上染上了青青的汁液,即墨衿,我馬上就會去找你,你等著!
「將軍,將軍,好消息!」宋淵離得老遠就欣喜若狂地叫著,驚醒了沉思中的我。
我一個翻身站起來,拍拍衣上的灰塵含笑問道:「計劃施實得如何?」
宋淵濃眉微揚,驕傲地說:「我們按將軍的意思在赫連部落的草場裡種下了馬齒草,牛馬食用後一一病倒,牧民們十分著急,我再趁機命將士們為他們醫病,他們都十分感激,力勸赫連首領不要開戰!
現在民心所向,如果赫連首領強行開戰,恐怕會引起牧民們的反抗,而且我們許諾他們只要稱臣納貢,夏國便十年不向赫連開戰,並提供農作物的種子讓他們種植,以便可以定居生活,不用跑來跑去。赫連首領也不願開戰,此時正在考慮議和,看來倒有了八分希望了!」
我滿意的點頭,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因為赫連土地貧乏,每年都會餓死牛馬人等,赫連部落佔領夏國的草地,不過是為了讓子民生活安定一些,現在得了草地,又可以定居,不用開戰,自然樂然,這樣一場戰鬥自然消於無形之中。
二個月後,雙方達成協議,只用了四個月時間,我便成功的收服了失地,驅走了匈奴,讓赫連稱臣,威名登時傳遍了三國,我微微得意,雖是男兒身份,但上官靜婉這名字,即墨衿恐怕是不會陌生的,他是否有感覺到自己的危機呢?
大捷之後,我勝利的班師回朝,五千精兵高唱凱歌,回到夏國的大都,風城!
還末到皇宮,便見到百姓夾道歡迎,我一身銀甲紅袍,坐在汗血馬上,含笑向眾人致意,百姓中不知道誰起頭高聲叫了一句:「月將軍神勇,大破匈奴!」
隨後人們都反應過來,跟著叫了起來,並不時的有百姓向士兵送上自己家的雞蛋,水果等物,一路上熱鬧非凡,若不是有侍衛維持治安,估計我一天也走不到城門上。
一回到皇宮,夏烈早帶著百官親自迎接,接風灑席早已備好,為我和將士們洗塵,並按先前定下的規矩,大犒三軍,功賞過罰,讓別的軍隊十分眼紅,一時間紛紛要求加入月家軍。
灑過三巡,菜過五味,正在盡興之時,忽然前方傳來急報,說太子連敗三陣,涼國氣勢迫人,前線軍情十分緊急,登時所有的朝臣都停止了吃喝,望著夏烈。
夏烈眉頭微皺,沉重地說:「涼國士兵向來驃悍無比,聽說這次換了主帥,用兵如神,不過素兒向來能征善戰,竟連敗三陣,看來此事頗棘手,眾位有何良策?」
眾人議論紛紛,最後竟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我身上!
這幫老狐狸,我暗暗觀察了一下夏烈的表情,發現他正緊緊地盯著我,欲言又止,不由得歎了一聲,看來我難逃一戰!
與其讓他們提出來,不如主動請纓,倒落個賢名!
想到這裡,我站起身道:「皇上,我願帶兵去助太子,會會那涼國的主帥到底有多歷害!」
果然夏烈『龍顏大悅』,眾人紛紛讚美之詞滔滔不絕,就這樣,我剛才戰場回來,不過休息三日,又披掛上陣,前去助夏執素破敵!
但我卻沒想到,涼國新換的主帥,讓夏執素連敗三陣,並險些喪命的人竟是岳少陵!
我望著飄揚的岳字大旗,看著岳少陵英俊帥氣的躍馬陣前,一時間百感交集,內心深處的感情實難一一言表。
從對立到朋友,從夫婦到兄妹,這種複雜的關係豈是三言兩句可以講清的?更何況雙方各為其主,我又易容換面,縱是有千言萬語也不能在此時洩露一星半點。
夏執素連敗三陣,心情浮躁,見我來到,不由得大喜,重新恢復了鬥志,不免得意洋洋起來,我心道他若知道涼國的主帥便是我的親哥哥,不知又要做何感想。
我遙遙立定,對少陵的叫陣置之不理,手下的士兵無一絲騷動,安靜的等待我發號施令,以為我又有了什麼新的計策,幾千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讓我感覺如芒在背,我咬牙一磕馬腹,向雙方對持的中間衝去。
「岳少陵,都說你用軍如神,本將軍今天就要會會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很歷害,來來來,你我大戰三百回合!」我斜著眼不屑地挑釁著。
少陵白袍勝雪,銀槍如月,被我激得俊臉漲紅,一拍馬捲起一陣黃煙疾衝過來。
我側身避其鋒芒,噹噹噹與他過了三招,兩匹馬馬首對馬尾,兩人近在咫尺,我壓低聲音道:「少陵,我是靜婉!」
少陵大吃一驚,亂了槍法,險些被我挑中,面上很快恢復了表情,語氣仍震驚不已:「當真是你?你怎麼在夏國?如何又當了將軍?」
我一邊假意與他周旋一邊簡短地說:「這件事說來話長,此刻不能一一言明,今晚三更,到後山的松林中等我,我細細的說與你聽,現在我們不能開戰!」
少陵皺眉道:「不行,夏執素射殘我的腿,此仇一定要報,你讓開,這一仗我必勝無疑!」
我亦惱道:「我的月神軍隊的名號可不是白得的,真正拚殺起來,你末必佔到便宜,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謀劃,而且,你我本是親兄妹,如何能互相為敵?」
少陵噹一聲長槍落地,雙眼圓瞪,又驚又疑地出聲問道:「你說什麼?」
我怕露出破綻,提劍假刺他的心窩急道:「此時說不清楚,總之今晚後山再說。」低聲說完這些,我放聲長笑,聲音變渾厚有力,故意大聲道:「什麼常勝將軍,不過徒有虛名罷了,還不是敗在本將軍的手下!本將軍此次放你一馬,待明天再教你輸得心服口服!」
夏國的士兵登時歡呼起來,他們一連打了三個敗陣,首次得了頭彩,人人都精神奮發。
少陵身影一晃,從地上挑起長槍,反刺我一槍,挑掉我的盔甲,冷笑道:「月神嘛,也不過如此!」
涼國的士兵也為他助威,高舉長槍,齊聲喝呼。
我拔馬回營,對夏執素道天色已黑,又連日趕路,需休息一日再開戰,他忙應了。
兩人騎馬返回城中,夏執素忍不住道:「剛才你明明已經抓到了姓岳的,為什麼不殺了他?」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能一擊就中?你以他身後的幾十萬大軍是擺設?就算我的五千人有通天的本領,涼國的人站在那裡讓他們砍也會把他們累死!以少勝多,必須智取,不可力敵,在陣前折辱了他,已經足夠振作士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這樣做比殺了他更嚴重,你以為呢?」
夏執素不再說話,歎了一聲道:「我以自己博閱兵書無數,胸有成竹,不料竟不如你一介女子,真是慚愧,慚愧!」
如血的夕陽慢慢的下沉,將戰場的黃沙地映得一片血紅,鬱鬱蒼蒼的青山被塗上了一層金邊,微涼的夏風吹來將長髮吹散,我靜靜地看著這江山如畫,不由得想起了衿在燕門關的時候。
自古以來,一將功成萬骨枯,多少人為了爭權奪位不惜流血千里,這山河不會變,變得只是權利的交替,受害的只是百姓而已!
「如果沒有戰爭多好!」我不由得感歎道。
夏執素昂首道:「這世道你不殺人就要被人殺,戰爭是免不了的!」
我堅定地看著前方,極目眺望,淡淡地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三國鼎立已有百年,是時候有人來平定天下,統一四海了!」
夏執素對我的言論驚訝不已,不承想我一介女流竟看得如此遠,連連讚歎得我猶如虎添了雙翼,馬生了翅膀,若我生為男子,當有定國安邦,一統四海之才。
我微微笑地看著他:「太子以為誰能統一三國?」
夏執素驕傲地說:「我夏國地大物博,國富民強,自然是由夏國來完成統一大業!」
我冷笑一聲也不出聲辯說,勒馬向營中奔去。
縱觀夏國國內,官員互相勾結,貪婪成性,苛征嚴重,夏烈又喜打仗,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而文人缺少,武將好鬥,已經日趨式微,竟然還誇口國富民強,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
我和衣而睡,直到三更時分,這才收拾停當,悄悄的潛出,向後山掠去。
松林陣陣,溪流淙淙,風聲吹過,染著野花的香味,一彎明月照得大地通亮,若不是有事在事,今晚倒是個賞月的大好時候。
岳少陵早就焦急不安在松林中踱著步子,來來回回的走著,我咬唇,想了一會,快步走了上去。
「少陵!」哥哥我叫不出口,乾脆叫名字舒服些。
少陵腳步停住,慢慢的轉過身,看到我一身黑衣,已經恢復了女兒之身,急步上前,伸手要摟我,顫聲道:「靜婉,真的是你?」
我後退一步,冷靜地說:「是我,也是你的親妹妹!」
他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的表情風雲變幻,激動地說道:「你胡說什麼?你怎麼可能是我妹妹?我爹只有我娘一個夫人,連側室都沒有!靜婉,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是,我們是……夫妻呀!」他艱難的吐出最後的三個字,抱著我用力的搖著。
我掙脫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有胡說,這一切都是真的!」然後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少陵聽完後頹然地坐在地上,手中抓著一把泥土恨恨地說:「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不是我妹妹,不是……」
我蹲下身子,將繼續自虐的他按住,注視著認真地說:「少陵,不要這樣,我們能做兄妹是緣份,我很開心……」
岳少陵不顧一切的抱著我,語無倫次的說:「靜婉,你知道的,我喜歡你,喜歡得快要瘋了,當時看到你為了救我留在周國,我的心都快碎了,我發誓一定會努力,有一天會救你出來!可是老天怎麼可以這樣待我,再見面我們竟成了兄妹?」
我理解他的心情,因為當時我也情緒波動很大,過了許久才平復下來,只得任他抱著,拍著他的肩安慰著聽他將埋藏在心底的話全部說出:「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與眾不同的,儘管我對你百般刁難,但你的從容和淡定一次又一次的征服了我,更不用說你幾次捨身相救,還有你發自內心的善良和正義感!我從前是有眼無珠,不懂得珍惜,但現在知道你的好後,卻無緣得到,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天吶,有誰來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我知道的岳少陵是冷傲的,是自負的,是重情義的,但從來不是軟弱的,此時的他,脆弱而無助,只能緊緊的抱著我,希望得到最後的溫暖,我歎了口氣,溫聲道:「我們無力改變的事情,只有嘗試著去接受,少陵,你不覺得我們有心靈感應嗎?若不然,我也不會救你那麼多次,你也不會來到周國的皇宮為我冒險,這說明我們兄妹的血親是有感應的!」
我盡量找些他能接受的話來安慰他,少陵身上的溫度一點一點的褪去,手指慢慢的鬆開,他匆匆的拭淚,甚至沒有看我一眼,背靠著一棵松樹靜靜的坐了下來。
良久,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沙沙的風聲在松林間響著。
「妹,靜婉,報仇的事交給我,你一個女孩子實在不應該做這些,聽我的話,不要呆在夏國,到我這裡來,由我照顧你,好嗎?」半晌少陵才肯面對現實,望著我真誠地說道。
我心中一曖,原來多個哥哥真不壞呢,不過我現下的情景是騎虎難下,只得道:「我與即墨衿的仇我會來處理,而且與人有約,我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少陵微微生氣道:「靜婉,你怎麼這麼倔強?有什麼事不能交給我嗎?我是男人,又是兄長,就應該承起一份責任和擔當來,我在涼國已經有了固鞏的地位,只要滅掉夏國,很快就會實力壯大,到時候滅祁不過揮手之事,你聽我的話,這次就算你不能完全放手,只要假裝戰敗就好,然後離開夏國,到我這裡來!」
我矛盾地掐著一根青草,放棄自己親手訓練的精兵自然有些不捨,但如果不放棄,就得和岳少陵開戰,這當然更不是我想的。
單靠少陵來攻打周國,至少要兩年時間,而我則馬上要成功,於是微皺著眉分析了利害,要求少陵讓步,少陵聽完之後仔細的想了想,這才道:「靜婉,你難道沒發現你掌握夏國的軍權有點太容易嗎?為什麼他肯放任全國的軍隊讓你挑選?為什麼他會讓你替他東征西戰,遲遲不提攻祁的事?夏烈老謀深算,如果沒有眼線,沒有掌握你的把握,他絕對不會冒這個險的,況且周國實力雄厚,他不會沒有考慮如果失敗怎麼辦?依我看,你可能在為別人做嫁衣裳!」
我的頭頂像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整個人機靈靈的冷了下來,夏烈像探究的,防備的,如狼一般的眼神在腦海中閃過,畢竟自己沒有從政的經驗,難道真如少陵所說,他只是在利用我?
「靜婉,你這次可以詐敗,然後看看夏烈的態度,如果他對你有防備,一定會有所行動,我從中保護你的安全,如果他真的信任你,我情願自己戰敗,讓你帶兵攻打周國!」少陵認真地說道。
我點點頭,看看天色將明,在溪水中洗了面,伸了伸懶腰道:「天快亮了,回去再睡一下,明天我們就要交戰了!」
溪水中映出少陵憂鬱的面容,他站了一會溫聲道:「你自己保重,我,走了!」說完施展輕功,頭也不回的隱入了松林深中。
我站起身,望著少陵遠去的身影不由得感歎世事無常,不過心中卻有數,面對夏烈的狡猾想出了應對之策,少陵也知道了直相,感覺輕鬆了許多,這才趁著黎明前最黑的時候悄悄的潛伏回營。
第二日,我果然不支兵敗,後退三十里,然後假裝打不過岳少陵,提議和談,然後暗中觀察周圍的人有何異樣,果然發現貼身的親兵神色不對,在這裡我只能信任宋淵一個人,於是悄悄的命令他守在官道上截人。
果然宋淵截到向夏烈報告我一舉一動的書信,我命宋淵化妝成親兵的模樣,親自送信,然後截回信輕輕的拆開火漆來偷看。
不看則異,一看登時氣得臉色發白,原來夏烈不僅命人監視我,竟然告訴夏執素一旦我有異變便馬上困住活捉,如果反抗,格殺無論,月家軍若有跟隨我反叛的,不惜一切代價,殺無赦!
宋淵也氣憤不已,直罵夏烈陰險無恥,我沉著臉阻止他罵人,將信悄悄的裝回信封,命他送到夏執素手中,看夏執素是何態度,最後賭上一局,輸了我就走,夏烈利用我的,我會加倍還回去!
夜,無風,亦無星月,黑沉沉的,我悄悄的潛力軍機重地,如壁虎一般緊貼在地面上,這才勉強聽到裡面的說話聲,夏執素收到信後立刻和親信召開了會議。
他雖保證我無異心,但其它親信均不贊同由我帶兵,理由是我有兩次機會沒有殺岳少陵,而且夏烈也懷疑我的行為,為了國家大計考慮,必須更換主帥。
轉念想到我的真實身份夏執素和夏烈是知道的,我曾嫁於岳府,怪不得他們如此疑心,說不定此次讓我來就是來試探我的!
夏執素最終脫妥了,眾人又在商量以什麼理由讓我交出兵權,我已經無心聽下去,起身迎著夜風靜靜地立著,是啊,自己太嫩了,怎麼能鬥得過夏烈這個老狐狸呢?
我不甘心就這樣被他擺了一道,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我也要回送他一份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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