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想告訴他,我想走的意願其實也不是那麼強烈,在哪裡生活不是生活呢?娛樂圈或者皇宮,現代或者古代,沒有親人朋友的我,在哪裡又有什麼分別?
但是皇宮,讓我有些惶恐,有些心慌,有種從來沒有懂過的感覺,正在心底發芽生長。那東西太脆弱,不是我可以去觸碰的。
所以,我只能選擇離開。
我想,我必須讓無痕快些親政。
翌日,到政和殿的時候,無痕還沒起床。
這個傢伙,這幾日迷上了賴床。自己的本職工作都不好好做,這個該死的!
「蘇公公,別攔著我!」我推開懶在寢宮門口的蘇瑾,反正這雁無痕這幾日也沒去嬪妃那邊,總是在這裡歇息的。
「鳳姑娘……」蘇瑾有些為難。
「今天我要不把他拖出來看奏折我就不姓鳳!」我將蘇瑾推在一邊,「有什麼事情我來擔待!」
真是的,要不是瀟瀟臨走托我照顧這個頹廢的傢伙,我才懶得理他。
亮色的錦被下,有人睡得正熟,我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前一把掀開被子:「姓雁的,你給我起來!」
被子下,雁無痕全身就只穿了一條裡褲,什麼都沒穿,裸露著上半身。
他慵懶地睜開眼:「你來了,這麼早起來幹嘛,又沒事做!」說著翻個身,來拉我手裡的被子。
我緊拽著被子,不給。
「喂,我知道我身段不錯,但是你好歹是個姑娘家,要看,也不能這麼不害臊,直勾勾地看著吧?」他不滿地撅嘴。
「就算身材還不錯,你這麼睡下去也遲早變成胖子!」我一點都沒有被他的話打動。
全光的男人我都看過了,裸個半身算什麼?
況且,眼前這個如此賞心悅目,不多看幾眼,簡直就是浪費啊。
「蘇公公,拿盆水來!」我衝門外叫,「我幫你家主子洗洗臉!」
「喂,你敢……」雁無痕依舊瞇著眼,卻起了點戒心。
我不語,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你看我敢不敢嘍!」
水很快送到。
「喂,你說幫我洗臉的,你要幹什麼……」
「嘩……」
從「臉」到身上,雁無痕無一處是乾淨的——包括枕頭和被子。
「現在看你怎麼睡!」
「鳳嬌嬌,你別太囂張!」他終於跳了起來,像一頭發怒的獅子,「要知道,我現在還是皇上!」
「是啊,一個不上朝,不看奏折的皇上,你好敬業哦,可真是明君啊,楷模啊!」我翻個白眼,一臉諷刺,「真不知道,瀟瀟當初走的時候非要讓我幫你,我真看不出來你有什麼好幫的,扶不上牆的爛泥!」
「你!」他看我一眼,隨即忽然笑了起來:「我才不會讓你的激將法得逞呢,丫頭,朕領兵打仗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的,兵法,我比你熟!」
我灌了一肚子氣,居然對他無可奈何。
雁無痕,比我想像中要強大的多,可惜啊,本小姐一向喜歡挑戰,越是讓我沒有辦法對付,就偏要想出辦法來對付他。
雁無痕,你等著!
「來人那,幫朕換套衣服!」梳洗完畢,他施施然走到殿外,躺在地上,「不睡床上,大熱天的,睡地上尤其舒服!」
恨!
這個扶不起的阿斗。
這些日子,我忙得暈頭轉向,又要對付那些想見雁無痕的大臣們,又要批閱奏章,主要還是削藩的事情,還有瀾州和滄州災後安撫民心之類的事情。
像個陀螺似的忙著,期間,不管我謾罵,哀求,哪怕是踹打,就是不曾讓雁無痕的懶筋鬆動多少。
倒是真堅強,這個死人!
我每天恨恨地罵數百遍,卻還是兢兢業業地幫他管理朝事,每每抬頭看到躺在大殿上我雁無痕,我就怨恨我自己。
我這是做了哪輩子的孽啊?
「小蘭子,幫我那本拿過來!」我拍拍身邊小太監的肩,看著他不情不願地跑過去拿奏折。
我翻開看內容,有了主意。遞給小蘭子:「念!」
「刑部奏折,說先帝大喪,孝德賢大帝大喪,皇上壽誕,這麼多事情連在一起,問是不是可以大赦天下,讓監獄裡面的犯人們,也好有個盼頭!」
「准了!」我懶洋洋地伸個腰,「寫去吧!」
「有錯就罰,有功就獎,所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怎麼能隨隨便便大赦天下呢?」躺在地上的「爛泥」說話了。
「啪!」我狠狠一扔奏折:「我批折子呢,你插什麼嘴,要嘛自己上來批,要我批,我就這樣批!」
小蘭子嚇得一個激靈,傻愣愣地看著我,大概沒見過有誰敢這樣跟皇上說話的。不過這小子真是沒膽,這幾天看看,也該看習慣了吧?
一通火發完,地板上的人沒了聲音。
「下一個!」我揮揮手,「接著念!」
「哦!」小蘭子輕輕唸一聲,「瀾州刺史的奏折,說這次賑災,瀾州官員功勞甚大,是不是請朝廷提拔一下,各升三級!」
還人人有功呢,難道就沒幾個偷懶的?
瀾州的官員也太團結了一點吧?
「准了!」我依然揮揮手,「個個有功,人人有獎!」
「這個世上,有功才有獎,那些只會跟在別人後面,人云亦云的,怎麼也能獎?」又有人發表不同意見了。
哼,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氣。
「你自己來批,我不幹了!」我將奏折一推,「主意那麼多,何必什麼都讓我批?」
「我來就我來!」雁無痕一下站起來,走到我身後,「讓位吧,朕打算從今日起,開始自己親政了!」
啊……
我掏掏耳朵,沒有聽錯吧?
「沒聽錯,朕休息也休息夠了,今天是你生日,這禮物,朕準備好久了,怎麼,不喜歡?」
……
「雁無痕,你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