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根本不怕雁無稜會逃,因為他逃不了。
「怎麼樣,看夠了嗎,看清了嗎?」雁無稜身上戾氣聚集,「看完了就給我滾!」
雁無痕和雁無稜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他要如此對待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若是真恨他,不如殺了,用這樣的方式折磨他,對於雁無稜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子,是一種多大的侮辱?
我忽地想起他剛剛謾罵的話中,有一句「你不過是你哥哥用自己的身子去換來的賤命!」
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王,別認不清形勢,你心裡清楚得很,就以你這樣的心性,根本當不了皇帝,就算當了,也是亡國之君,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謾罵?」我恨恨地瞪他一眼,揉揉給打痛的肩膀。
這傢伙,下手可真狠!
「你滾,你算個什麼東西,敢來教訓本王?」雁無稜對我的話嗤之以鼻,「本王從來沒當過皇帝,你怎麼就知道本王當不了皇帝呢?」
「這東西,不用試,看看就知道了!」
他忽然來了興趣,站在門邊瞪著我:「你說說,說清楚!」
「做大事者,不能瞻前顧後,例如在無儔的靈堂上,你太忌憚自己的母后。孝是好事,但是,你能肯定你當了皇帝以後,你的母后不干政嗎?到時候軒嵐的天下,是誰之天下?」
「母后將我拉扯大,這麼多年含辛茹苦,管我一些事情難道不應該嗎?」雁無稜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猶豫。
「這條姑且不理會,做大事者,要有自信,卻不能過度自信。而你,有了錯你也不肯人,有了不足,就算心裡知道,嘴上也不肯承認,死要面子活受罪,天天催眠自己,將錯誤全推在別人身上,就你這樣還想當明君?」
雁無稜沉默了,我當然不指望他是在反省,這樣的人,固執得很,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剛才那句的意思,所以打算套套他的話。
趁他還沒想好用什麼話反駁我,我趕緊加上一句:「你以為,你出生好,父母全在,母親是正宮皇后,就一定可以當皇帝嗎?要知道,無痕和無儔也是正宮所生,雖然他們的母后死得早,這一點,你總不能否認吧?」
「那又怎麼樣?」雁無稜一臉不屑,「就算他們的母后是正宮,但是他們,特別是雁無儔,干的卻都是一些下三濫的低賤事情……」
「不就是用身子去換來弟弟生存嗎,那又如何?」不等他說完,我打斷他,加上一句。
套話,就是要當做什麼都知道最好,這樣,別人才會把所有的事情,滔滔不絕,毫不戒心地講給你聽。
雁無稜明顯一愣:「他居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說了一些!」我臉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著謊,「他說,他的哥哥,在他心中永遠都是最純潔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雁無稜忽然仰天大笑起來,「雁無儔純潔,哈哈,雁無儔純潔?那個被無數藩王朝臣狎玩的雁無儔純潔?」
我徹底懵了,我以為,無儔頂多是應酬一些嬪妃娘娘,鞏固兄弟倆在宮裡的地位,原來,原來他居然是和……
「你一定不知道吧?」雁無稜眼淚都笑出來了,「他肯定不會告訴你,當年他打碎了父皇最心愛的水晶花瓶,為了讓我母后去跟父皇求情,他不惜去陪我舅舅睡覺,哈哈哈,他純潔,哼,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徹底石化,我知道,馮皇后的舅舅,就是那日在「恩澤令」上跟我唱對台戲的慶山王馮玉源。
「你以為,雁無痕要削藩只是為了軒嵐國嗎?」雁無稜瞇起眼睛,「那是為了給他哥哥報仇,那些藩王,當年有幾個到了京城,沒來找過他哥哥的?你以為,他在朝臣中聲譽那麼好,真的只是他演戲成功嗎?你以為,雁無儔在父皇靈堂上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真的只是因為他手上有免死金牌而已嘛?」
我後退兩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消息太驚人,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骯髒的交易?
雁無痕能走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無儔他到底付出了什麼,付出了多少?
我終於明白他在靈堂前跟那位肖大人說的話了,當年,那個姓肖的一定也是那幾個欺負過雁無儔的人之一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雁無稜看我一眼,「都到了這個地步,本王不妨全告訴你,讓你看看他們兄弟是多麼骯髒!」
「那個肖越,當年就是他帶著才十二歲的雁無儔走進那麼大臣的家裡的,要說雁無儔,那小子是長得真美啊,真是美……」
雁無稜的口水似乎都要掉下來了:「可惜啊,他要是女兒身,我也不會放過他的!」好色的眼神,將他的貪婪全部都暴露。
我厭惡地別過頭,為什麼死的人是無儔,卻不是這個無恥的雁無稜呢?
這個世界總是不公平!
「不過,當年將他第一個送到男人床上的人,卻是本王我,哈哈!」他有些得意,「是他跪在思秦宮門口,求我在母后面前美言,讓父皇繞過他的寶貝弟弟。我告訴他,這個世上只有我舅舅才能說服我的母后,只是,我的舅舅,喜好男色……」
「你這個畜生,好歹他也是你哥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已經顧不得淑女形象,我真的想找個木棍好好把他打一頓。
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禽獸不如的人?
「他,他怎麼有資格做我的哥哥?」雁無稜滿臉不屑,「我告訴你,只有我才是最值得父皇寵愛的兒子,他憑什麼,可以奪走父皇所有的關注,就因為他那張比女人還美的臉嗎?」
妒忌,果然是這個世上最厲害的殺人凶器。
他忽然笑起來:「你知道嗎,看著雁無儔走進我舅舅的府邸,那種心情,我有多高興你知道嗎?他終於不能老是把自己當做謫仙一樣了,那麼高傲,彷彿世上什麼東西在他眼中都是毫無價值的,哈哈,我終於毀掉了他全部的自尊……」
「砰!」
「你給我住嘴!」
椅子,帶著我的怒吼,終於爆發了出來,一起朝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砸了過去。
「嬌嬌,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