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你大半夜的瞎叫什麼?」黑影的聲音有些熟悉。
我鬆口氣:「無儔啊,你也知道是大半夜啊,你這身打扮站在角落裡,你說像什麼?」黑夜中,我又看不清楚他衣服的顏色,一律都是黑影嘛。
「好吧,我道歉,嚇到了你了!」
瞧人家,多有風度,錯了就說自己錯了,不像某個人,錯了也覺得是對的,氣死人!
感覺好了很多,我語氣自然也就好了很多:「這麼晚了來找我什麼事啊?」都半夜一兩點了,他這個王爺不用睡覺的嗎?
「聽說你們出去了,我想肯定是為了瀟瀟的事情吧,有什麼新發現?」
他的消息倒是靈通,我和雁無痕出宮,只有蘇公公知道而已,其他人只道他在雁家祠堂研讀祖訓呢。
「還是沒頭緒!」我輕搖頭,直覺上,我並不想告訴他我最新的發現。
我發現我越來越不信任無儔,可在不久之前,我們還像知己一樣肆無忌憚地說笑彈唱呢?
「慢慢來吧,這事急不得的。」他安慰我,「這麼晚回來,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有了頭緒呢,唉……」
他的歎息讓我起了一絲同情心,有一瞬間我想將我的發現告訴他,可是話到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天不早了,我累了一天,要去睡了。」捶捶肩,還真是有些累呢。
該死的雁無痕,害我睡得腰酸背痛的。
「……好,好吧。」雁無儔讓開道,讓我過去。
清冷的鵝毛彎月下,我彷彿看到他眼中一道精光閃過,似有些思緒,沒有對我表現出來。
又累又乏,我以為我會沾枕就睡著,可偏偏腦子清醒得很,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得太多了,以至於現在睡意全無。
夢中的場景,蕭府的一切,包括那四個刺客,都一一呈現在我的眼前。
總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偏生又想不出來將所有的事情竄起來的繩索究竟在哪裡。
「唉……」我長歎一聲,頭痛啊。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就算是半夜,天還是熱得沒有一絲風。迷迷糊糊,好像身邊慢慢變得清涼了起來,好似待在空調房中一般,愜意極了。
「唔……」我翻個身,這樣的天氣,才比較好睡覺嘛,真舒服!
一覺睡到自然醒,印象中,入夏以來,很久都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醒來居然已經是正午,窗外太陽當空照,屋內卻是清涼如秋。
這是怎麼回事?
「姑娘,你醒了?」容慶嬤嬤走進來,笑道,「皇上下朝以後來看過你,見你睡著,不讓奴婢等吵醒你,還讓人從冰窖裡運了不少冰塊過來放在青鸞閣外面。」
原來是這樣,難怪會這麼涼快。
那個……理論上,我是不是應該去謝謝他才對?
「對了,永壽宮送來了冰鎮綠豆湯。」容慶嬤嬤加一句,眼中似有些擔憂。
那正好,謝完雁無痕再去謝無儔。
「拿來我喝,然後陪我去永壽宮吧。」想想還是先去見無儔,雁無痕那傢伙不知道又要出什麼ど蛾子,到時候脫不脫得了身去永壽宮都說不定。
「姑娘……」容慶嬤嬤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嗎?」聽過瀟瀟的故事,我對容慶嬤嬤的感覺倒是有些改觀,想來初進宮的時候,有幾個是真正壞心眼的?
只是皇宮這大染缸裡一浸,能活下來的,沒有心眼都硬是能生出幾分心眼來。
「沒什麼,奴婢只是覺得,現在的場景,好像當年瀟瀟在的時候所有事情的重演。」她憂心忡忡地看著我,「姑娘,聽奴婢一句勸,你只能和他們其中一個人來往,不要和他們兩兄弟都走得那麼近。」
「你是怕我腳踩兩隻船?」我笑起來,「放心吧,我和他們都只是朋友。」
和雁無痕,怕是連朋友都算不上呢。
我是不會愛上他們中任何一個人的,因為我要出宮,這宮裡憋得慌。
容慶嬤嬤歎口氣,沒有再繼續。
永壽宮送來的綠豆湯很好喝,糖放得不多也不少,正和我的口味,吃了渾身都舒爽。
吃罷這頓不知道是早餐還是中餐的飯,等日頭有些西斜了,我才帶上青鸞和青嵐出門往永壽宮走去。
和雁無儔講話,話裡話外來來去去似乎都離不開瀟瀟,他試探的太明顯,我都有些煩了,倒還不如和雁無痕聊天,直來直去得來得痛快。
「你要去見他嗎?」雁無儔送我出門,狀似隨口地問一句。
「嗯,去謝他早上給我送冰來。」我知道他很想知道,其實他很關心他這個弟弟,可不知道為什麼,嘴上總是恨來恨去,似乎巴不得雁無痕早死。
忽然覺得,雁無儔似乎比雁無痕那個偽君子還要虛偽。
「對了,很久不見秋水了,他去哪裡了?」沉悶的皇宮裡,我還是最喜歡和秋水聊天時的輕鬆感覺。
「他回國了。」
哦,原來是這樣。
「對了,他是哪國人?」只知道不是軒嵐國的人,倒是沒問他是哪個國家的。
「他是楚雲國的。」
楚雲國的?
一個外國人,怎麼能在軒嵐國的皇宮裡自由活動呢,雁無痕不管嗎?還是,這本來就是雁無痕的意思?
只是秋水跟雁無儔使過眼色,想必從他這裡也問不出什麼來了,而雁無痕那邊也不知道說不說得,萬一說錯一句,會不會害了秋水呢?
帶著肚子疑問,我去了政和殿。
「皇上正在跟幾位大臣和藩王商量國事,鳳姑娘到偏殿稍等吧。」自從我和雁無痕達成協議,和平相處以來,蘇公公對我態度也是一日好似一日,不知不覺中,青鸞閣的地位在慢慢上升著。
我坐在偏殿椅子上耐心等待,這政和殿估計也是放了冰塊,進來就帶著一陣清涼之氣。偏殿牆上掛著一些字畫,還有書案,比起青鸞閣來,這顯得太過冰冷,太過沒有人情味了一些。透著一股子公事公辦的味道,很不討人喜歡。
偏殿窗口,倒是可以看到政和殿的大門前的台階。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裡面走出一群老老少少,穿著官服,踱著方步的男子,個個臉上意氣風發的樣子。
「砰!乒乒乓乓!」
「皇上恕罪!」
「奴婢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