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我聽見布帛破裂的聲音,鼻尖瞬間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可是,我的眼睛,卻不痛。
「皇上……」驀地睜開眼,我卻看到一片刺眼的血紅浸染了雁無痕淺藍色的長袖。
他居然,用手,幫我擋下了這一劍!
「走!」他的左手還緊緊抱著我,沒有一絲鬆懈。
受傷的右手一排蕭府的圍牆,接力使力,我和他一起翻牆而過,在他拍牆頂的瞬間,圍牆上用做妝飾的瓦片呼啦啦全往那四個黑衣人掃了過去。
一切發生地太快,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些黑衣人隔牆傳來的悶哼聲,轉眼間我與雁無痕就已經在離開蕭府幾丈開外的地方了。
「皇上,趕緊回宮吧,省得刺客再殺過來!」我有些擔憂,那四個刺客武功似乎極高,饒是雁無痕在宮中算是第一的功夫,帶著我這麼個累贅,怕也是施展不開的。
可是,他卻搖頭:「不行!」說話間,他伸手,點了自己手上幾處穴道,「朕必須在外面把傷包紮好,不能讓宮裡的人知道!」
「這……」他不說,我也不想問得太仔細,如果遲早要抽身離開,這軒嵐國的事情,這皇宮裡的事情,又與我有什麼關係?
「會包紮嗎?」他把已經止住血的手臂伸到我面前,「順便把袖子縫上!」
會不會包紮還是疑問句,後面那句,卻是命令!
某非我長得一副女紅很好的樣子?
「我會包紮!」那是因為我演過女護士和女醫生,「但是,我不會縫袖子!」釘個紐扣大概沒問題,可這麼長道口子,要縫得讓人看不出來,恐怕就有點問題了。
「你是不是女人?」他稍微有些詫異地看著我,然後順手翻開我的外衣來扯我裡衣。
「喂,你做什麼?」我本能地退後,這裡地方僻靜,半天都沒個人影經過,他要幹點什麼不可以?
莫非,那劍裡面餵了春藥?
「放心,我只是撕一下你的衣服做包紮用。」他眼角帶過一絲不屑,「你當朕這麼飢不擇食嗎?」
「你……」我瞪他一眼,不服道,「那你幹嘛不撕你自己是衣服,來撕我的?」
「你的衣服是紗做的,比較好撕!」他翻個白眼,好似我問了個多白癡的問題。
算了,事實勝於雄辯,我沒法反駁,誰讓我怕熱呢?
「嘶——」他老實不客氣地將我的裡衣從臀圍撕到腰圍,完全不顧我的蠻腰暴露在陽光之下。
「沒事,這裡沒人呢……」他瞇起眼睛,額頭上一點點都是汗珠,唇色都有些發白,卻依然沒事人一樣笑著看我,「待會記得把外衣遮下來就看不見了。」
這傢伙,都什麼時候了,還關心我用什麼遮我的腰?
「拿來!」我一把搶過布帶,幫他包紮了起來。
傷口很深,看樣子那刺客下手毫不留情,干的血漬,帶些烏黑。
「劍有毒?」好歹演過不少武俠片,我本能地反應。
「不錯,不過剛才朕已經點住穴道將毒逼到手上了,現在沒有時間,等回宮以後再行將毒素逼出來!」我不再說話了,專心幫他包紮。
還好,我也就只有這點醫學基礎了。
「倒是包紮得挺漂亮的。」他滿意地看看自己的手。
演戲嘛,別的不用,賣相是最重要的,這樣拍出來才會好看。
「為什麼那麼拚命救我?」我看著他的眼睛,想看出些端倪來。
如果當初他扔下我逃走,也不至於受傷中毒啊。
他定定地看著我,忽然拍一下我額頭:「你在想什麼,你得留著命幫我找瀟瀟回來呢,怎麼能出事?」
是哦,我還得幫他找瀟瀟呢,不能這麼輕易地死。
瀟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果然是無比重要,可以讓他不惜用命來保護。或者,瀟瀟聽到他的真情呼喚真的會再次回來也說不定。
「我會想辦法叫她回來的,就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也好!」我輕輕捶他的肩一下,給他一個安心的微笑。
這個人,雖然邪氣太盛,可是倒是個癡情之人。人若有愛,便還沒有壞到極致,何況,對於職業來說,他倒是一個稱職的帝王。
「好,你說的!」他得意地笑起來,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
……
我倒是忘記了,這收攬人心,不正是這姓雁的傢伙的老本行嗎?
搞了半天,某非我上了他的當?
可是,他有必要在我面前演這出苦肉計嗎?
「想什麼呢,還不趕緊扶朕回宮?」轉轉眼,他已經擺出了一副帝王的樣子,伸手搭在肩上,讓我「扶」他走路。
「大哥,你是手受傷,又不是腿受傷,幹嘛要我扶?」我翻個白眼,發現自己跟他講話越來越隨便。
好在他也沒生氣,只是理直氣壯地道:「這傷可是為你受的,難道你就不該分擔一點嗎?朕現在不想走路!」
這個理由……
真好啊真好,皇帝果然是可以經常無理取鬧的!
我認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再說了,他這傷果然是為我受的呢。
「皇上,你說那四個刺客是什麼人呢?」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下手那麼狠,連我這個無辜都不放過,太過分了。
「不知道!」他乾乾脆脆回答我三個字,轉移話題,「去買件乾淨的衣服,把這血衣換了,省得咱們進宮以後成焦點。」
也對,這血色太鮮明,到時候一群宮女太監跑上來,一定鬧翻天。
只是,這宮裡的形勢似乎越來越複雜,我也被牽扯進去,越陷越深,到時候瀟瀟回來,我真的能就這樣功成身退,揮揮衣袖,瀟瀟灑灑地走出這皇宮禁城嗎?
前途,忽然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