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日子沉悶地發慌,總感覺自己的大好青春年華就這樣逝去。有時候走在路上,會看到灑掃院落的老宮女們,想著等將來我老的時候,是不是也和她們一樣,形容枯槁,面目滄桑。
我那引以為傲的容顏,在雁無痕的眼中,似乎無法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幸好,他並沒有禁止我的行動,我可以在這宮裡自由地行走。也不必像那些宮女一樣幹活,反而有人伺候著。
只是,在和圍牆下,皇城根前,禁不禁止又有什麼關係?
其實只是牢籠大小的差別而已。
雁無痕自那日笑完我之後又有許多日子沒有出現了,我知道,新帝即位,一定是日理萬機。朝野上下,多少眼睛盯著,他必須做出個樣子來,才不枉他這個「得民心者得天下」的皇帝受大家擁護一場。
不過他沒時間,我正好落得個清閒,也沒人無事生非跑來將我當小丑看表演。我摸摸脖子上的腦袋,過了這一個多月詭異叵測的生活,居然還健康安在,也算是奇跡一場。
只是這樣的生活有時候真的讓人憋悶地抓狂,想起以前在鎂光燈下忙碌的日子,之前是多麼厭煩,現在卻有些懷念起來。
每天無事便在宮裡閒逛,幾乎將宮裡每一面牆上的磚都數了個清清楚楚,無聊的日子,難道我真的要把大好青春年華浪費在這裡?
但是我心中又清楚地知道,能活下來,就已經是不易了,不能再苛求什麼。
穿著華衣美服,後面跟著青嵐和青鸞,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宮裡走著。這是我每天做的最有意義的事情。
之所以還會有興致出來走動,主要還是怕在青鸞閣呆久了會霉變,尤其是這五月的梅雨季節,不光東西會變質,人也會變餿。
再者,我還要保持我這一笑傾城,二笑傾國的良好身材呢,順便想想是不是有什麼機會回到現代,或者走出皇宮去。
不過不急,我從來就是這麼個隨遇而安的性子,反正到了現代,等著我的,也不過是將我的初夜送給某位對乾爹有利用價值的人物而已。
天空中忽然有幾隻烏鴉飛過,哇哇叫著,好似很淒慘。抬頭看,天空都被縮成細細長長的一條,直接從藍色過度到金黃色,然後變成血紅。
合著烏鴉的叫聲,一陣簫聲徐徐傳入耳中。
像是流水,像是傾述,如泣,似怨,滑過人的心頭,讓人的心都靜了下來。
水緩緩流過,又如絲綢滑過心頭,安靜的感覺,讓人置身其中,將周圍的一切都摒除。
聽久了,鼻子居然酸酸的,有種想哭的衝動。我不知道,那簫聲為什麼要在最美最美的時候忽然變得淒涼。彷彿一對正在熱戀中的情人,忽遭橫禍,再不得相聚。
「姑娘,怎麼不走了?」青嵐小聲問我,讓我回過神來。
原來不知何時,我竟然已經停下了腳步,專心聽這簫聲。
「是誰在吹簫?」我回頭問她們。
「好像是壽王殿下!」青嵐低頭回答。
是雁無儔?
那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居然吹得一手好簫?這水平,絕對比我聽過的那幾場古典音樂會的水平高多了。
有些不由自主地,腳步便跟著那簫聲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