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地站在最後一幅畫像前,凌清洛眸中空洞,視線迷離。
抬手拂去畫上的塵埃,本以為,趙慕恆的畫技世間少有,但未想,眾人眼中不學無術的李府大少爺,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丹青上,她的一顰一笑,皆被描摹的惟妙惟肖,就連她星眸微轉,也未逃過表兄的眼。
表兄他這般待她,教她今生如何相報!
風乍起,壁上的畫像,隨之而舞。
凌清洛轉過身,疾步離去。
書房外,陽光依舊絢爛,寒風欺木葉,卻壓不倒殘碧,她相信,明年春日,這座院落定會繁花似錦。
表兄,謝謝你!
她終於知曉表兄畫中的深意,好好地活下去,代表兄他好好地活下去。
凌清洛眸中一片柔光,伸手撫向小腹,腹中的胎兒,是她存在這個人世間唯一的希冀。
「小姐,」秦姨走過來,恭敬地道,「午膳已備好,您多少用些。」
「秦姨,不必多禮。」凌清洛嘴角帶笑,「順便叫上張福父女兩人,我們一起吃吧。」
這座宅子只有前後兩個院落,張福父女住在前院,而秦姨和她住在後院,遠離深宅大院,現在的凌清洛,只是蘇城城中一個尋常的平庸女子。
張福父女從未見過這般隨和的世家小姐,雖然這位凌小姐言語淡然,但他們卻能感受到她心地純善,待人真誠。
凌清洛在凌府住下後,便一直逗留在表兄的書房中,表兄的書房內藏有大量的書籍,而她自小就與書為伴,因此,她常常流連書中,足不出戶。
「凌小姐,您該喝藥了。」秦姨端著保胎藥走進來,望著埋首書中的凌清洛,邊搖頭邊道,「從昨日進府,您就看書看到了半夜,今日個,您又來看書,這樣下去,您的身子怎麼吃得消!小姐,來,先把藥喝了。」
「閒來無事,只是打發時日而已。」凌清洛接過藥碗,一口飲盡。
將藥碗放在桌案上,凌清洛指著前邊的木椅道,「秦姨,在我面前,不必多禮,有話就坐著和我說吧。」
秦姨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小姐。」
隨後,秦姨從衣袖中取出一張貼榜,「請小姐過目,小姐看後,自會明瞭。」
凌清洛迷惑地拿起貼榜,其上竟是:誰若得知沈府少夫人的下落,沈家必將半數財產相贈!
沈含植,這個清雅出塵的男子,怎會做出如此瘋狂之舉,半數財產,吳中沈家的半數財產,雖不及趙府的富可敵國,但也絕不容小覷。
「小姐,沈公子對您情深意重,您何不給沈公子一次機會,也給您自己一次機會。」秦媽媽待在尋香閣多年,見慣了世家公子為了爭奪家財而不惜一切代價,就如趙府的公子,也概莫能外,卻從未見一個世家公子,為了一個女子,而甘願捨棄一半家財。
「此生無緣,只有各自珍重!」凌清洛掩上書,眸中釋然,一閃而過的酸楚,仿若曇花一現。
倘若無緣,何必再強求,一生情切換悲涼,只餘愁無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