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洛戀戀不捨地放下車簾,心中苦笑,她在希冀些什麼呢,不是她的歸宿,何必再惹事端。
或許,心中隱隱期待,沈含植在發現她不見時,能快馬加鞭地趕過來,然而,事與願違,最終,他都沒有出現。
看在孩子的份上,她給了他一次機會。
沈含植怎會不知,她離開沈府後,必會到表兄墳前祭拜,她等了他整整一個時辰,可惜,她還是沒能等到,他白衣飄然的身影。
江南傳言果真不假,沈家公子和少夫人伉儷情深,他與趙慕雨四載夫妻,她怎能奢望他放下糟糠之妻,而去追一個在沈家無名無份的女子。
她明知,這是一份糾纏不清的錯緣,她懷了他的孩子,但他,卻不是她所求的一心人。
倘若她此生無所牽絆,或許,她現在已是黃泉之上的,一縷魂。
求死容易,生卻艱難。
馬車緩緩地朝著蘇城城內行駛,壓過殘碧,留下一道道極淺極淺的車痕,仿若了無蹤跡。
而在沈家,沈含植一臉焦慮,一邊是昏迷不醒的嬌兒,一邊是下落不明的摯愛。
「爹爹。」沈顏兒雖是雙目緊閉,但她的柔嫩小手,卻在四處亂舞。
趙慕雨邊哭邊道,「含植,顏兒她怎麼樣?嗚——嗚——,若沒有顏兒,我生無可戀,還不如死了算了,嗚——嗚。」
趙慕雨雖知沈含植熟讀醫書,但未料他的醫術竟已爐火純青,說不準,能與江南名醫閒雲公子,不相上下。
「雨兒,莫要哭了,顏兒她不會有事的。」沈含植抬起頭,滿臉憔悴。
趙慕雨在映秋的扶持下,慢慢地起身,自責地道,「都怪我,是我的一時疏忽,才會害得顏兒感染風寒。」
遲疑了半天,趙慕雨又道,「含植,若你此刻去找清洛妹妹,我和顏兒也不會怨你,怪只怪,天意如此,如果顏兒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個做娘親的,去陪她就是。」
「休要胡說。」沈含植將沈顏兒的小手,放入錦被中,顏兒喊了他四年的爹爹,他怎會棄她的生死不管。
沈含植站起身,白衣上纖塵不染,「雨兒,我先去配藥,你在這裡看著顏兒,若有事,令季安來找我。」
趙慕雨神色複雜地望著沈含植離去的背影,這個孤傲的男子,待她和顏兒事事關懷,與別的世家公子相比,他的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夫君、好爹爹,可是,她要的豈止是這些。
沈含植,為何你的真心,不分一點給她!哪怕只是凌清洛的十分之一,她也心滿意足。
趙慕雨想起凌清洛,一臉恨意,她是用計贏了那個女子,可是,她算是真正地贏了嗎?那個女子,身上隱著令人不敢逼視的萬丈光芒,她害怕,害怕有一日,沈含植會將沈府的盡數家財拱手相贈,以博美人一笑。
呵呵——,趙慕雨在心底暗自發笑,無聲的笑裡,帶著一抹說不出的酸楚,凌清洛是個高傲的女子,當日她不屑捲入趙慕恆姬妾的爭鬥中,今日,又是不屑與她爭一夫。
若論才智,慕恆的那兩個姬妾,怎及得過凌清洛的萬分之一,與其說慕恆休棄她,倒不如,是成全了她。這麼個孤芳傲世的女子,難怪令冷情的沈含植,也動了情。